二胡的音色非常好辨認。
秦九章很快走到了他們的涼棚。
人明顯比以前多了。
等他們演奏完畢,秦九章走過去笑道:“我就說新曲兒管用吧。”
楊曉寒看到秦九章,立刻眼含笑意道:“九哥,你來了!怎麼沒拉車?”
楊爺爺放下二胡,對楊曉寒說:“不是告訴你了,閨女,以後小秦就不是個臭拉車的了。”
秦九章說:“不拉車,我依然還是秦九章。”
楊爺爺抽上煙袋:“確實得謝謝小秦,這首曲兒讓我們這兩天多掙了不少錢。”
“以後楊爺爺也能上道兒北的茶樓拉曲。”秦九章說。
“不可能,二胡就不用想了!”楊爺爺擺了擺手,“二胡這樂器,怎麼能和人家古琴、琵琶、管笛比!沒聽人說過嗎,千日琵琶百日弦,叫化子二胡一筒煙。隻有我們這些賣藝的還有要飯的,才拉二胡。”
“原來是這樣。”秦九章愕然。
楊爺爺吸了口煙槍,徐徐吐出,苦澀道:“畢竟二胡名字裡帶著個‘胡’字,自古難登大雅之堂。”
秦九章對音樂史了解不太多。
聽楊爺爺一說,自己才知道:自唐宋以來,琵琶、古琴、笛子等樂器早已完善,被廣泛接受。
唯獨二胡,頗受排斥,隻用於民間戲曲和民間儀式中伴奏之用。
再想一想:難怪以瞎子阿炳那麼高的音樂天賦,也隻能靠拉二胡討飯吃。
讓二胡真正走上藝術殿堂的那位大佬——劉天華,此時隻有26歲,正為了二胡四處奔走中。
秦九章微微一笑:“再整幾個曲兒,聽的人多了,道兒北的茶樓絕對會請您。”
“哦?”楊爺爺放下煙槍,“還有新曲兒?”
“當然有!”
秦九章掏出自己的十孔口琴,“不過我還是隻能吹出調兒來,需要楊爺爺自己轉成二胡的調。但您放心,這些曲兒都是非常適合二胡演奏的。”
楊爺爺納悶道:“你怎麼知道適合二胡?”
“我——”秦九章隻能胡謅,“我聽華仔說的。”
“華仔?”
“哈,南方的一位音樂大師。”秦九章搪塞道,反正劉天華名字也帶個“華”字嘛!
“行,你吹吧,”楊爺爺重新拿起二胡,“我拉了它幾十年,造詣說不上,但也算拉明白了。”
旁邊的楊曉寒也架好二胡,她對二胡的掌握程度同樣不低,開口問道:“九哥,又是一首歡快的曲兒嗎?”
秦九章說:“這首曲兒不歡快,有一些悲,但它講的是愛情,在這個新時代,應該會有很多人產生共鳴,畢竟專講愛情的曲子還不多。”
“愛情?”楊曉寒問,“悲傷的愛情?”
“對啊,”秦九章點頭道,“八道灣的魯迅先生說過,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這樣的東西,更能觸動人心。”
楊曉寒小聲問:“悲傷的愛情,還算愛情嗎?”
“怎麼不算?”楊爺爺卻說,“沒聽過梁山伯與祝英台嗎?”
“也對!”楊曉寒又問秦九章,“九哥,這首曲兒的名字叫什麼?”
秦九章把口琴放在嘴邊:“來生緣。”
調子一出,悲傷的感覺就出來了。
隻不過口琴終究演繹不出那種極致的悲傷感和觸動感。
曲終。
楊曉寒忍不住說:“真好聽!九哥,這也是你從洋人那聽來的?”
“額,是的……”秦九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