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陳星徹笑著給了陸燏一腳。
陸燏見陳星徹沉默,又問:“你沒想著解釋?”
陳星徹不在意地說:“沒。”
又把陸燏麵前幾乎沒吃的土豆泥端過來,邊攪拌邊說:“又不是什麼事,值得我動嘴皮子?”
趙杭這次卻站在陸燏這邊:“燏哥也沒說錯,我瞧你越上趕著宋楚越來勁,都飄死她了。”
趙柏聽迷糊了,問道:“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了?”
陸燏抬抬下巴:“你問麒。”
陳星徹和宋楚這事兒很簡單,當初他看中了一個過世的攝影大師的成名作《眾神的晚霞》,想買時才發現這幅作品早被宋爸買回去給宋楚當生日禮物。
他本想買回來,可是過世藝術家的作品本就珍貴,加之又是大師成名作,有錢也難買,宋楚也喜歡得緊,毫無商量餘地就回絕了他。
所以陳星徹開始行動了。
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他可以暫時放下身段,忍耐他不願意忍耐的事情。
儘管宋楚常說他沒誠意,老是端著架子,對她好都是目的滿滿、浮於表麵,但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好好吃飯,彆提那些事,煩。”麵對大家的詢問,陳星徹不願多說。
趙柏知道陳星徹的性子,笑道:“你就不能不要,一張照片,有那麼重要。”
趙杭笑了:“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他是一個上午想吃豌雜麵,中午就飛去重慶的人,你指望他放手?”
趙柏一怔,失笑道:“要我說,你就是被慣壞了。”
陳星徹笑笑,沒反駁。
他不否認,他身上確實有股死強的脾氣。
誰讓他出身好背景硬又是獨生子,外人順著他,家人也都慣著他,導致他要什麼必須是一句話的事兒,得不到就開始鬨脾氣,讓全家人都不好過,後來要不是他媽受不了,狂打他幾頓,他性子被養廢了都有可能。
天邊晚霞像火,風輕輕。
關以寧追上許若後,許若簡單解釋了幾句,又充滿歉意地請她喝了奶茶。
姐妹間的默契讓關以寧察覺到許若的低落,沒有多問什麼,後來兩個人隨意找了一家小攤兒,吃完土豆泥拌飯才分彆。
許若回到家時,吳佳蓉正和許蕭通電話。
她換完鞋子,過去和許蕭說了幾句話,隨後回屋寫作業。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回神,發現演草紙上密密麻麻都是陳星徹的名字。
她看著這些條件反射般的筆畫,思緒飛遠。
許若第一次見到陳星徹,是在高一剛開學不久的校慶上。
當日晴空萬裡,彩帶和金片一同紛揚掉落的時候,幾聲清脆的架子鼓鑔片聲“嘭嘭嘭”有節奏地響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幾聲鼓點而吸引過去。
台下女生一片歡呼,她隨大流抬頭看,隻見台上的男生穿了一身簡單的黑衣,比起演出服更像是私服,故而顯得散漫極了,他的脖子上疊戴三根銀鏈,最長的那根垂下一顆四角星,隨著他打鼓的動作來回晃動,漫不經心地酷。
大屏幕毫不吝嗇地給他臉部特寫,他的輪廓線條利落,眉骨俊逸鋒銳,引台下一片尖叫。
他的架子鼓打得熟練,強烈的金屬音響和豐富多變的節奏,讓人忍不住搖晃躁動,他隨意拋出鼓棒,微微挑眉的小神態透出張狂勁兒,讓許若的心一下子空了。
然而這還沒到重頭戲。
鼓點停止時,男生拿掉立麥上的話筒來到台前,所有人都默契地沉默下來,等待他接下來的表現。
他忽然清唱:
“aa,jtkilledaan,
媽媽啊我剛剛殺了個人,
utagunagasthisd,
我拿槍指著他的頭,
ulledernowsdead
扣下扳機,槍響人亡。
……”
是《波西米亞狂想曲》。
許若忘記當時大家沸騰沒有,反正她是被狠狠震顫到了,難以置信這首歌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他清唱過後,身後的黑色幕布“唰”地落下,出現一支樂隊。
後麵是一場讓人終生難忘的表演。
他嗓音偏蘇,音色特彆,沙啞中帶著慵懶,卻出奇地把這首搖滾風的歌,唱的格外對味兒,瘋魔中夾雜墮落的狂歡,連咬字都那麼好聽,氣息有幾處不穩,反而更有一種不淋漓儘致不痛快的投入感。
這樣一個人,許若不知道怎麼做,才能不心動。
而她真正確定這份心動不是單純的仰望,而是一種喜歡時,已經是兩個月後。
眾所周知,星南的“星”之所以是陳星徹的星,原因就在於陳星徹的媽媽是學校的主要創辦人。
某日,陳星徹和朋友翻牆翹課被來校視察的媽媽抓個正著,五六個人在教學樓下罰站。
許若那天上完體育課,從他罰站的地方路過,隔著一道拐角聽他媽媽凶他:“給我站直了!沒正形的死樣子,罰站你還驕傲上了?”
不知道是誰中二病犯了,說他是:“驕傲長在骨子裡,燒了還有一把灰。”
他媽媽就氣笑了:“呦,你們還學會給陳星徹寫讚詩了啊。”
他聲音懶散帶笑,開玩笑起哄,說:“再來一句唄。”
那一刻,許若感覺心跳得非常快。
儘管接下來是陳星徹被他媽媽暴揍的場麵,但她還是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因為那是她第一次發覺,她不是因為他足夠好才願意注視他。
而是知道他也叛逆,乖張,會耍小性子,有壞脾氣,有時嘴巴還欠欠的,卻還是很心動。
可是她的情緒有什麼用呢。
他的眼神,永遠不會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他也永遠不會記得班裡還有她這麼一號人。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思及此,許若把那張寫滿了他名字的演草紙一點點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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