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婆子悶了半晌,還是沒忍住,扭頭朝兒媳婦抱怨道:“這老陳家也忒不像話了,連個領路的人都不給安排一下……”
“阿娘,咱們得理解一下,親家兩口子明兒要開門做生意,雪梅進門子的當晚,就出了這事兒,這幾天他們忙著給兩個孩子治傷,家裡家外,還一大堆洗洗刷刷的活呢!”
劉氏歎了口氣,一一解釋道:“再說了,這就是親家母幫著叫的騾車,一天的包車銀錢,人家都已經給過了,至於領路,這後生昨兒曾帶著雪梅兩婆媳去過一趟,自然曉得路。”
方老婆子閉上了嘴巴,沒再吭氣兒。
方雨桐和陸文且二人昨晚玩得有些瘋,也沒睡夠,身子酸軟,沒啥力氣,和阿奶並排坐著,將頭靠在阿奶胳膊上,眯瞪著眼又睡了過去。
方老婆子也好不到哪兒去,甚至比方雨桐還困,隨著一搖一晃的騾車,也昏昏欲睡起來。
擔心大女兒的劉氏卻睡不著,雖說有神醫幫著治傷,但好歹也兩三天沒見著了,當時在家就摔得這樣嚴重,後來又翻了一下車,想也輕不到哪兒去。
更彆說還有大女婿這個事兒,光是想想,她都替大女兒頭疼。
這孩子心眼本就針尖似的,夫婿新婚夜竟然去逛花樓,這根刺隻怕能在她心裡紮一輩子,他們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到了,這家就是。”
趕車娃子的聲音突然響起,拉回了她的思緒,定睛一看,眼前是一座青磚黑瓦的精致小院。
路程和石子村差不多,花了大概一個時辰。
“醒醒!醒醒!到了。”
把對麵的祖孫倆搖晃醒,三人一起下了車。
趕車娃子幫她們拍門,院門被一個雙髻小姑娘拉開,問道:“您找誰?”
劉氏忙上前,“鎮上陳家的一對小兩口,可是在這治傷?”
小姑娘打量了幾人兩眼,點點頭,將門拉開了一點,說道:“進來吧,我帶你們去。”
“哎!”
劉氏一抬腳就跟了進去,扭頭朝後麵的祖孫倆催促道:“你們快些……”
看了看空空的兩手,一臉懊惱,“哎呀!咱好歹也算是來探病,這兩手空空的,啥東西也沒帶。”
方老婆子冷哼一聲,“怪你自己!再說了,人來了就不錯了,還要啥東西?”
“先沒禮數的是他們,昨兒就該回門的,沒回來不說,還要咱做老的先來看他們兩個小的……”
劉氏不耐煩聽她這話,便快走幾步,低聲朝小姑娘問起大女兒的傷情。
“您看,在那兒不是,洗夜壺的……”
“夜,夜壺?”
劉氏腦子有些不夠用,順著小姑娘的手一看,還真是她這幾天心心念念的大女兒……
隻見她頭發蓬鬆,就這麼披散著,鼻子上敷著深綠色的膏狀藥,看著有些惡心。
衣裙的帶子也沒係牢,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還有那隻右手,也掛在脖子上。
另一隻手上,抓著一小把黃荊嫩芽,腳上踩著一個暗褐色的夜壺,一手一腳配合著在那兒清洗。
“她,她……”
劉氏心疼地眼都紅了,大女兒雖說在家也常忙進忙出,但卻從來沒有這麼不修邊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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