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陸知義又掏出才剛整理好的毛筆,在他帶過來的本上,寫下一個歪七扭八的方字,接著一個雨字,最後麵打了圈圈。
“這個圈圈代表啥?”
方雨桐皺著眉頭問道。
“夫子說,遇到不會寫的字,就先拿圈圈代替。”
陸知義等墨跡乾透,又將他的本子往前翻了兩頁。
指著那大片大片的圈圈,和穿插在圈圈中的寥寥幾個字兒,說道:“您看,我都養成習慣了,彆看我字兒寫得不咋地,但這幾年下來,圈圈卻畫得溜圓,連夫子都甘拜下風……”
方雨桐看了眼那九成圈圈的本子……
彆說,這圈圈畫的,還真是又大又圓,和她精心畫出來的大餅,簡直一模一樣。
再扭頭看看一臉求表揚的陸知義……
她就忍不住替大嫂兩口子,感到窩火。
再也忍耐不住,一個暴栗子就朝陸知義腦袋瓜子上敲了過去,“你個翻八頁的,還有臉嘚瑟,圈圈畫得再圓,又有啥用?”
(這裡的八頁,是牛八葉,罵人是草包的意思。)
“啊!疼死我了。”
陸知義抱頭鼠竄,嘴裡“哎呦”個不停,在院子裡跑了兩圈,見嬸嬸沒追過來,這才停下。
笑得一臉討好,“嬸嬸,嘿嘿……記得您說過,三個字一個銅板,今兒您學會了十五個字兒……”
“那……那五個銅板,是不是可以給我了呀?”
“呦,算得還挺準的嘛!”
方雨桐也痛快,表揚了一句,扭頭進了房間,從林氏給她的那把銅板裡麵,取了五文錢,遞給了他。
陸知義呆愣愣地看著手心裡的五文錢,頭一次賺到銀錢的他,覺得這種感覺,比吃到世上最好吃的飴糖,還要來得甜。
“陸知義,你都掙銀錢了,不得請我這個嬸嬸吃點啥好吃的?”
方雨桐一臉壞笑地問道。
陸知義驚恐抬頭,“嬸嬸,這幾個銅板才剛到我手上幾息時間,都還沒捂熱呢!”
“不,不過您既然開了口,想吃啥,我明兒給買回來。”
看著他一臉肉疼的表情,方雨桐不忍再逗他,“算了算了,跟你鬨著玩兒的,好生收著吧。”
“收拾碗筷吃飯了!”
正在這時,劉氏的大嗓門從灶房傳了出來。
兩人快速把小方桌上麵的筆墨紙硯收好……
晚上,劉氏拒絕了小女兒讓她睡前間,陸知義睡後間的提議,理直氣壯地進了他們小兩口的房間。
為了防止睡到半夜,再被小女兒擠下床,她還取了一根木棍,隔在床的正中間。
方雨桐看著床裡邊那一半狹小的空間,一臉不樂意,“阿娘,好好的一張床,您放根木棍上去乾啥?”
“你說乾啥?”
劉氏說起這個,就一肚子火,“還不是你不會好好睡覺,我睡外麵,你恨不得把我擠床底下,我睡裡麵,你又恨不得把我擠牆縫裡。”
“今兒晚上,這根木棍能攔住你最好,要是攔不住,我就一棍子把你敲暈,你自己看著辦!”
方雨桐驚詫莫名,明明她和自家男人睡得就挺好,從沒聽陸文且說過她擠人。
怎麼到了阿娘這裡,不過睡個覺而已,咋還成了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一般,床上都得放根棍。
她也跟阿奶一張床上睡過啊,都沒說過她睡覺不老實,看來,她和阿娘就是處不到一塊兒去,八字不合。
“隨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