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桐看著屁顛顛兒往回走的娃子,不由地搖了搖頭,拿自己家騾車出來,還得不住地感謝對方,也是有夠憨的了。
看不出來,陸文且那畫餅的手藝,和她有得一比。
不過,好歹不用腿兒著回去,也算解決了她一大煩惱,心裡還是高興的。
李掌櫃在櫃台後劈裡啪啦地打算盤,一邊算賬一邊抬頭往他們倆口子這邊看。
生怕一個錯眼,這混不吝的就給逃跑了,今兒這一桌,點的都是好菜,還喝了那麼多酒,銀錢可不少。
陸文且打發走兄弟們,又回到了桌前,一屁股坐下,剛才還沒來得及吃飯,隻灌了一肚水飽,這會兒還真有點兒餓了,抱著滿滿登登的一碗飯,就著點殘羹剩菜,倒也吃得香甜。
直到兩碗飯下肚,這才滿足地放下碗,外麵傳來騾車的聲響,還有瘤子讓騾子停下的聲音。
李掌櫃提心吊膽了好一會兒,終於聽到“多少銀錢”這幾個字,雖說那個數額早已在腦子裡翻轉幾十上百遍,但為了自持身份,還是習慣性地翻開賬本,看了一眼……
他眸光一閃而過,好像條狡詐的老狐狸,“五百五十一文,抹個零,承惠五百五十文。”
陸文且一聽這話,就不樂意,背往後一靠,兩腳就抬上了桌,“嘩啦”幾聲,幾個碗碟被弄得東倒西歪,接著就是“當啷”一聲,一個飯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臉色陰沉沉的,再也沒了今兒上午求人家寫定錢字據時的謙卑誠懇。
“五百五?”
“李老頭,我說你坑傻子呢!”
“這銀錢都咋算出來的?你給我念念。”
雖說媳婦兒能乾又發家,今兒一天就足足賺了三百兩,但也不能拿自己當冤大頭宰啊。
這臭老頭,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胃口還大,占便宜都占到他陸文且頭上來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沒那麼大的喉嚨眼,也不怕一口吞不下,噎死他。
李掌櫃頓了頓,想到銀錢還沒到手,呼出了一口氣,老老實實地報起了細賬,“九個菜二百八十文……”
“嗯。”
陸文且點點頭,菜的價錢還能接受。
“十幾個人的飯錢,一人最少也要五文,算你五十文不過分吧?這就三百三十文了……”
“還有兩百二呢?”
“酒錢啊!你們這一壺接著一壺的,不要銀子啊?”
“嗬,酒錢是吧?還兩百二十文是吧?”
說起這個,陸文且都氣笑了。
他放下腳,站起身,踱步來到李掌櫃對麵,頗為囂張地擼了兩把衣袖,慢悠悠卻又氣勢十足地說道:“就今兒上的這個酒,一文錢你也彆想拿!”
這貨的氣勢一上來,李掌櫃還真有些發怵,他吞了吞口水,四下看了眼兩個躲得遠遠的夥計……
外強中乾地咋呼道:“你,你還想吃霸王餐不成?”
“我告訴你,彆、彆家怕你,我可不怕,我……我家小女婿他小舅子的大姨夫,可是在縣衙裡混著呢!”
陸文且的痞性被激發,隻見他晃了兩下脖子,兩拳一交握,發出陣陣“哢哢”的聲響,“好啊!你畫出個道兒來,今兒咱們倆就好好比劃比劃。”
“看看你那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會怎麼收拾我?”
剛進飯館大門的瘤子,一看這架勢,轉身就跑了出去,嘴裡還大聲嚷嚷道:“陸哥,你先頂著,弟兄們還沒走遠,我這就給您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