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
迷迷糊糊的小貨郎,眼都沒睜開,就聽到了抽泣聲,趕忙轉過身,詫異問道:“你咋哭了?”
“嗚嗚嗚……我冷……”
“來,我抱抱,抱抱就不冷了……”
“嗚嗚嗚……我還餓!”
方雪梅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滿腹牢騷道:“昨兒晚上,我就吃了小半碗糙米稀飯,稀的都能照出人影來,我還懷著個娃子,怎能受得了?”
小貨郎一臉愧疚,耐著性子哄道:“今兒個是大年三十,我把那隻小些的母雞殺了,煮頓好的給你補補……”
方雪梅一聽到他說殺雞,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臉崩潰地吼道:“總共就剩那兩隻母雞了,大年三十吃一隻,那明兒正月初一呢?要不要也殺一隻來吃?”
“你是豬嗎?”
“不知道這是用來做種的嗎?”
“一天到晚就知道殺殺殺!你咋不把我也殺來吃了?”
許是懷了娃子的原因,方雪梅的脾氣比肚子長得還快,這種吵鬨,已經發生了好多次。
小貨郎的內心,積壓了好些委屈,想到今兒是大年三十,媳婦兒又大著肚子,他暗暗磨了磨牙,把心中翻湧起伏的怒火,往下壓了又壓……
強扯了一抹笑容,又湊了過去,討好道:“那就不殺母雞,咱殺公雞可好?”
“公雞就不是做種的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那是做種的!做種的!你懂不懂啊?!”
“你怎麼就這麼死沒用?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都能吃得上肉,你跟彆人一樣,都長了兩隻胳膊兩條腿,那兩隻出氣兒的窟窿眼,咋就隻知道盯著家裡這幾隻活物呢?”
方雪梅絲毫不給他麵子,怒火中燒的她,抬起巴掌,就朝男人的臉揮了過去。
以前,她還覺得小貨郎這張臉,看著還挺養眼。
現在,她一看到自家男人這張臉,就隻覺得厭惡。
世上最沒用的,就是他了!
比癱在床上的陳家富,還更加沒用!
最起碼,人家還有一對兒爭氣的爹娘,家裡隨便翻翻,就能翻出來大幾十兩銀子。
鋪子裡,還放著一大堆吃食,她做陳家婦的時候,可從來不用擔心餓肚子的事兒。
他呢?
整個家的裡裡外外,她都翻騰了好幾遍,可一個銅板,她都沒能找著。
全部家底,就是她從孫狗娃身上搜刮出來的那幾錢銀子。
這怎能叫她不氣?
不恨?
她氣,小貨郎比她更氣。
一抬手,就擋住了她揮過來的巴掌,反手的一個耳光,重重地甩在她臉上,發出“啪!”地一聲脆響。
就算甩了一巴掌,也還不能解他心頭之恨,滿腹的牢騷,是不吐不快,坐起身扭曲著嘴臉罵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大過年的,一睜眼就聽見你罵罵罵!一天不發癲能死啊你?!”
“既然看不上我,當初乾嘛要跟我回來?”
“又乾嘛跑我床上來睡?”
“有本事,你就給我滾出去,找個更有能耐的男人去!”
“也不看看你那副放蕩樣兒,上個男人前腳才死,你後腳就跟我好上了,也就是我寬容大度,給你一個吃飯睡覺的地兒,換個男人你看看,早就一天打你三頓了!”
這段時間,他真的是儘心儘力對她好,可這個女人就是犯賤,越來越蹬鼻子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