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
沈檀兮澄澈的眸子不含一絲雜質,“我還沒想好,但此人必定留不得。”
陸彧淡淡道,“裴氏不過一個病秧子,即便嫁進太子府,也不會擋你的路,你何必冒這個險?”
沈檀兮聞言,鴉羽般的長睫輕垂,落下一片晦暗的陰影,她沒有回答陸彧,半晌,才帶著一絲悵然道,“是啊,她擋不了我的路,可是……”
“可是什麼?”
沈檀兮驀地緩過神來,立刻否認,陸彧暗暗將她的神情動作看在眼裡,並無表示,他彆過頭,“你既相詢本王,本王便將知道的關於裴氏的一切都告知於你,也好你辦事。”
“多謝王爺。”
陸彧抬抬手,示意她不必,神色帶著一絲冷,“裴璿意……幼時進宮過幾次,本王在裴皇後宮裡遠遠見過一麵,便一眼難忘,此女身段輕盈,娥首黛眉,姝靜如蘭,文采一流,出口成章啊!”
“哦?”沈檀兮眸光微亮,“竟是這般妙人!”
陸彧未置可否,但沈檀兮已從他的神色上窺見了答案。
沈檀兮聲音有些低,“既是如此,那她與太子青梅竹馬,關係定是不一般了。”
陸彧淡淡瞥了她一眼,搖頭,“非也。”
“依裴國舅所言,當年教養太子之時,太子與裴璿意鮮少見麵,太子和二小姐裴芷倒更親近些,此次裴璿意被封為太子妃,亦是裴國舅沒料到的。”
沈檀兮眉心一蹙,“既是鮮少見麵,那應是沒什麼情意。那我就放心了。”
陸彧不解,“沈檀兮,你不會……吃醋了吧?”
“你不會真對太子動情了?”陸彧的語氣帶了絲危險和詫異。
沈檀兮卻驀地漲紅了臉,斷然否決,“當然沒有!”
“我……我之前還殺過他呢,怎麼可能傾心於他?”
陸彧端詳了沈檀兮半晌,也不知道信沒信她的說辭,隻是眉宇間有些煩躁,“本王不管你傾心於誰,隻是你莫要忘了和本王的約定,若你毀約,休怪本王不客氣!”
沈檀兮小臉微白。
陸彧冷哼了一聲,離開了。
沈檀兮帶著黑豆也離開了,主仆卻沒有回宮,而是去了京郊的貞女祠。
貞女祠並非歌頌歸正女子的貞潔之地,而是一座香火極盛的尼姑庵,兩年前建的,住持師太喚赤薑,出家前叫紅豆。
她手下四季豆裡的一豆。
沒錯,貞女祠是她兩年前離開京城時讓紅豆建的,不僅貞女祠,還有貞女祠對麵的長清觀,裡麵一水的180盤靚條順大帥哥道士,都是她以前的暗衛隱瞞身份的。
她作為一個能載入史冊的惡毒反派當然不能單打獨鬥,自是要有自己的勢力的。
她從十歲起就開始偷偷培養,就說四季豆,青豆膽大心細情商高,紅豆嚴苛謹慎手腕硬,綠豆八麵玲瓏笑麵虎,黑豆力拔山兮氣蓋世……各有各的優點。
而她精心培養的暗衛男團亦是她的心尖尖,除去暗衛該有的本事,最重要的是,帥。
其中數“忠犬八公”最為俊美。
為首的自是裴霄,但在他到她身邊潛伏之前,她最喜歡的,最得她心意的,是白瑾。
她這次要找的,也是白瑾。
她離開京城後,她的這群屬下都奉命潛藏了起來,以至於沒有被陸璿找到,斬草除根。
當初,她也是防著陸璿的,所以他隻認識她屬下裡的四季豆和白瑾。
所幸對付柳瀟瀟,四季豆,白瑾和裴霄綽綽有餘。
所以她的勢力並未暴露。
沈檀兮步入貞女祠,黑豆緊隨。
白玉似的長指拈起一捆香燭,沈檀兮麵色清冷地掃了眼殿內的佛像,寶相莊嚴,慈悲又威嚴。
殿內檀香嫋嫋,來往信徒擦擦過過,卻無一人高聲,均是一臉虔誠,期盼降福,期盼庇佑。
不遠處梵音擎繞,是她最為熟悉,這兩年來,念了不知多少遍的經文。
沈檀兮疏漠的眼底逐漸浮上一層笑意。
能救她的,從來並非虛無縹緲的佛偈。
……
黑豆拿出一支密簽,遞給祠內的小尼姑,這是她們之間的暗語,很快,沈檀兮和黑豆被請進了禪房,恭敬地奉了茶。
不過半炷香,赤薑師太便匆匆趕來,合上門,跪下,熱淚盈眶,“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沈檀兮將紅豆扶起來,替她擦乾眼淚,紅豆平素隱忍堅強,此時卻忍不住難過,她家小姐金尊玉貴,卻被人逼到潁川那種地方受苦……
紅豆看向黑豆,質問,“小黑,你有沒有照顧好小姐?我看小姐怎麼愈發單薄了?”
黑豆掀開帽子,撓了撓自己的光頭,心虛道,“我想照顧,可是沒錢,而且那地方偏冷,有錢也買不到,我跟小姐一開始真的差點兒餓死,那窮廟的窩頭比石頭還硬,就這樣一天還分不到一個!”黑豆本想搪塞過去,可是越說越打不住。
實在是太苦了。
“夏天還好,隻多了些蚊蟲罷了,但小姐細品嫩肉的,也被折騰得心力交瘁,到了冬天,尤其是寒冬大雪封山,那廟裡發的棉襖不暖和罷了還有跳蚤,想要洗一洗,便要鑿開封死的冰河,洗一次衣服,幾乎手都要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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