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
陸鄢正在教柳瀟瀟寫字,光是一個名字,就學了好幾日,終於把柳瀟瀟學煩了,“阿鄢,我一定要會寫字嗎?這麼多會寫字的人,我花銀子雇他們幫我寫不就行了?”
柳瀟瀟覺得自己想了個好主意,眼睛鋥亮。
陸鄢無奈地歎了口氣,“學字並非隻為了寫,文字是基礎,若不會寫不會念,更不知其中的含義,如何做到理解?學會了寫字,除了方便之外,還能修身養性,益處頗多。”
陸鄢耐著性子,執著筆,在紙上落墨,“是我不會教學,你的名字太難寫了,還是先從簡單的來吧,先寫……個一?”
柳瀟瀟煩躁地一把推開他,“不寫了不寫了,一二三我都不寫了,寫這些有什麼用,我從前不會不也這麼過來了?阿鄢,你若喜歡會寫字的,你找她去啊,我絕不攔著!”
陸鄢呼吸一滯,兩人正鬨著彆扭,外麵正好小廝通傳,“崔大爺崔夫人求見!”
柳瀟瀟像狗看見了骨頭,眼睛驀地亮了,她正好趁機逃離這裡,柳瀟瀟推開陸鄢,“表哥和嫂嫂來了,我要去和他們說話!”
說著,人已經沒影了。
陸鄢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教化瀟瀟……道阻且長啊。
陸鄢沉默了片刻,也走去了正堂,崔鄞和林錦兒來了,他不能不露麵。
結果一到正堂,就發現三人正說著什麼悄悄話,見他來了,還不說了。
崔鄞更是寒暄後,直言,他與瀟瀟有些話要單獨說。
陸鄢忖上次他們夫妻吵架,約莫崔鄞和林錦兒來問柳瀟瀟,最近他待她如何……陸鄢輕輕頷首,轉身離開。
妻子娘家人的體己話,他也沒有興趣。
然而陸鄢走了兩步,突然就想起之前林錦兒來找柳瀟瀟要獸王丹時的場景了,兩人也是這般鬼祟,瞞著他……
信任一旦有了裂痕,就恢複不了了。
陸鄢心底一慌,怕柳瀟瀟這幫人又作妖,瀟瀟性子單純,什麼都不懂,往往人一攛掇就莽上去了。
陸鄢近日時不時懷疑,當初她帶著明月和殷天逸私會,會不會是殷天逸心懷不軌,故意引導柳瀟瀟的呢?
那件事後,皇上雖看在他的麵子上,看在太子大婚,不宜衝撞喜事的份上,沒有處置瀟瀟,但明顯,皇上對他的態度,不如過去了。
皇位,他並非不想爭,隻是不想使什麼醃臢手段。
眼下,於前途,於麵子,他都經不起王府裡再出幺蛾子了。
陸鄢破天荒地折返了回去。
正堂裡,柳瀟瀟壓低了嗓子,瞪著大眼,“還回去?”
崔鄞和林錦兒說完,羞得頭也抬不起來,崔鄞硬著頭皮道,“是表哥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
柳瀟瀟氣不打一處來,“這種東西給了人哪還有要回去的?那些老頭子瘋了嗎?我不管,我又不知道這些嫁妝是給沈檀兮的?當初我嫁給阿鄢,崔家為我送嫁,自是給我的,現在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莫不是崔家那些老頭子,見沈檀兮做了太子妃,想要巴結吧?”
崔鄞一頓,林錦兒眸光一閃,似是頓悟,她看向崔鄞,“郎君,瀟瀟說得對啊,不是沒這個可能啊!”
“他們想要巴結新太子妃,卻讓咱倆當惡人?”
崔鄞擰眉沉了口氣,“若是如此,那你說該如何?”
“四叔說,若三日見不到嫁妝,就來宣王府討,若嫁妝數不對,缺了少了,就讓人去大街上宣揚!”
柳瀟瀟的臉色晦暗陰沉,指甲死死掐入掌心,半晌,她煩躁道,“你們先回去,我考慮考慮。”
崔鄞聞言心底一鬆,同時一股歉意湧上心頭,他道,“瀟瀟,對不住,表哥本想給你添臉麵,沒想到竟害了你。”
崔鄞說完,默默想,若沈檀兮在潁川回不來,那這件事就不會敗露,哎,都是沈檀兮的錯!
崔鄞帶著林錦兒懊悔地離開宣王府,臨走時,林錦兒看著柳瀟瀟難看的臉色,安慰道,“瀟瀟,我知你有難處,若……那嫁妝你動了,我……和你表哥,給你補上。”
林錦兒想的很簡單,柳瀟瀟成婚也就兩個來月,能花花多少?
錯已鑄成,瀟瀟又是個沒身價托底的,虧空誰來填?這種難堪的事,她定不想讓彆人知道,他們也不想讓彆人知道,那他們就給她補上。
柳瀟瀟聞言眸底劃過一抹心虛,她乾乾一笑,敷衍了句,送彆了兩人。
然後扶著扶手,坐下來,眉頭打結。
心裡像被濃醋泡過似的,又酸又疼。
那麼一大筆錢……十輩子都花不完,這下要沒了。
她並非貪婪之人,當初裝聾作啞受著,不過是因為表哥說了,他隻認她這個妹妹,且這筆錢留在她手裡,比留在沈檀兮那個毒婦的手裡要好得多。
要是在她手裡,她才不舍得拿出來救濟貧苦呢!
現在崔家人這般斤斤計較,要要回去,就證明他們的小氣。
柳瀟瀟說服好了自己,然後開始想該不該還,怎麼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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