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代行者是什麼?”
羅維暫時不想和伊露絲討論保守的話題。
她的存在是把雙刃劍,哪怕與機工女神一戰時她的確是羅維手上最強大的一張底牌,但他真希望她對待這些事情上的觀點,能像他對待她這樣謹慎。
“一種稱謂,”伊露絲幽幽說道,“可以理解無冠城的那位機工女神,某種程度上就是未授名的「代行者」。”
“……”
幾人沉默了片刻。
薇彌爾對那個時候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伊卡洛斯恪守了自己的職責,與羅維在塔頂的戰鬥將機工族交付她的遺願貫徹到了最後,第三世界的計劃又何嘗不是利用了這一點,令她作為棋子執行了整個事件。
如果是真正的代行者,恐怕會主動地推動這些事情,這或許就是未授名的伊卡洛斯和他們的區彆。
來自第三世界的使者。
羅維坐在一旁沒有開口,實際上他們現在就認識一個有相似概念的人,祈願教會如今的一把手莉雅蘭就是淨水女神的代行者,在女神隕落後作為代理人掌管整個祈願教會的事務。
但那並非正式的稱呼,如果第三世界的代行者也是同一種性質,恐怕也是遵照某種意誌的指引,在這邊的世界執行計劃。
伊露絲隨後的解釋也表明了是這個意思。
“可你們今天的遇到那個,”莎耶一臉皺眉道,“不是被這家夥一個人就打倒了嗎?”
阿依凝:“……”
你說的「這家夥」,是人類曆史上一隻手數得過來的神格者……
而在一旁觀戰的她很清楚,羅維在應對中是動了真格的,能讓他拿出那種狀態的對手並不多,不是對手不強,隻是他強得更過分而已。
“最好不要小看他們,”羅維抱著手臂提醒道,“如果我們在伊卡洛斯成為機工女神前就找到了她,那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威脅。”
“唔……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通過將計劃執行到不同階段,然後變得越來越難以對付?”薇彌爾分析道。
這麼理解好像也沒毛病,就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拿無冠城的事情來說,讓伊卡洛斯成神應該不是目的,而是建立浮遊都市維持的必要條件吧……但確實最好不要將代行者和代行者之間一概而論,根據事態發展的不同,遇上什麼樣的狀況都有可能。
羅維撇了撇嘴。
最好還是不要讓她們知道今天的戰鬥他沒有儘全力好了。
“你讀取那個人的記憶就讀出這點東西?”莎耶思索片刻,滿臉質疑地看向魔女,“你的法術真的成功施展出來了?”
“小可愛,”伊露絲淺笑看著她,“你該不會以為讀取一個人的記憶是把對方的記憶全裝下來吧,那現在坐在這裡的究竟是我,還是那個名叫喬達·艾爾羅的代行者?”
“?!”
讀取記憶的重點在於檢索。
吸取和接納不是對等的關係,羅維還是知道的,檢索的過程自然就剔除了無關緊要的信息,隨意塞入其他人的記憶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不過難道……
伊露絲似乎就等著他看過來,閉了閉眼淺淺道:“那個男人的記憶中確實存在某種暗示,一旦被讀取就會自行沉進潛意識的海洋。記憶是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即便是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的經曆,有時候也會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不是嗎?”
坐在桌邊的幾人都愣了愣。
這說明……對方甚至做好了應對記憶讀取的防備?
“那你剛才還說你法術成功了??”莎耶瞪大眼睛再度坐了起來。
“我確實,”伊露絲低聲淺語,“我在那片虛無的記憶之海撈起了一些碎片,有關那個「梅倫戴爾幽影」的碎片。”
“……!”
幾人已經從羅維那裡聽到了手記上記載的內容,「一切為了梅倫戴爾幽影」,這看起來就像是對方的主要目的。
沒怎麼插話的洛芙禮將手托在了下巴上,據她所知,王都範圍內並沒有實際的這樣一個地名,也很難從中實際推測對方究竟要做什麼。
羅維這時抱著手臂冷冷往後靠了靠。
“下次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先讓我們知道。”
“我會的,”伊露絲帶著笑容轉向他,“但一定的風險也讓我們得到了一定的回報,不是嗎?”
她果然還在想這種事情。
把莎耶耍得團團轉,讓事情的走向起落不停,她想要的總能以她的方式得到手,比起她真正的意圖,這更像是在傳達她的態度。
寂夜的魔女,永遠都不可能被完全掌控。
“如果你一定要尋求刺激,我會想辦法滿足你,”羅維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紫色幽瞳,“但你若總是將自己置身事外,我恐怕要重新考慮要不要支持你對歸無海的研究了。”
伊露絲用相同的眼神回應他,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唔……怎、怎麼了?
薇彌爾忽然感覺兩人之間隱隱有種不可退讓的對抗感,不是在說梅倫戴爾幽影的事情,怎麼就?
阿依凝輕輕歎了口氣。
看來他也挺不容易的呢,對於應對這裡的每個人來說。
“那我會抱持這份期待,”伊露絲神色變換露出捉摸不定的微笑,“不要讓我等太久。”
在海邊的時候,她曾經說可以滿足他一個要求,並且說他一定能夠用得上。
她究竟在想什麼,羅維猜不透。
“還是說回眼前吧,”伊露絲不再看他,轉而看向洛芙禮等人,“我得到的並非有關他們計劃的詳細展開,而是喬達·艾爾羅此人的潛意識裡,對「梅倫戴爾幽影」究竟是種怎樣的態度。在他看來,這個名字並不僅僅局限於獅苑王城,而是與整個大陸的王權和神權有關,並為此展開的一項偉大壯舉,成功將為整個世界帶來傾覆般的力量,而他執行著其中分配到的一項重要任務。”
“什麼任務?”洛芙禮神色威嚴道。
“我不知道,”伊露絲搖了搖頭,“隻是他認為這很重要,有很深切的使命感,並為之奉行。就像剛才說的,他似乎很樂於看見整個世界被傾覆。”
菲莉卡在這時看了他們幾個一眼。
“令人驚訝,”她意味深長說道,“這種事怎麼總能被你們幾個碰上。”
隻不過現在她從不幸被他們碰上的那個,變成和他們站在同一邊了。
幾人都將目光若有似無的投向羅維。
這種問題的答案應該不言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