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天空中悄然飄起了零星雪花，仿若點點精靈在空中翩翩起舞。地麵漸漸被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白色輕紗。一陣寒風吹來，凜冽刺骨，徒增幾分寒意，讓人不禁瑟瑟發抖。也許，這已經是冬季最後的一場雪了吧。
戰事終了，陸遠塵並未派遣過多的人手去追擊敵人。他深知，此刻部落的當務之急是安頓好自己的族人，舔舐傷口，休養生息。於是，他有條不紊地安排眾人開始清點族人的傷亡情況。許多族人輕傷扶著重傷，互攙扶著，帶著滿臉的疲倦，默默地投入到清理戰場的工作中，隨後緩緩返回營地。
“娘，你沒事吧？”陸遠塵滿臉關切地快步走到母親身旁。
“娘沒事。”李悅柔見兒子前來，輕輕抬手撫過陸遠塵的臉頰，嘴角微微上揚，強擠出一絲笑容回應著兒子的詢問。然而，那嘴角尚未乾涸的血跡，卻無情地揭示了她，並非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輕鬆。看著母親故作堅強的模樣，陸遠塵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混雜在一起，他暗暗自責，隻恨自己實力太過弱小，未能更好地保護母親。
李悅柔身為巫，自然不會僅僅沉浸在與兒子的短暫交談中。她顧不上自身的傷痛，迅速投身到傷員的救治中。老巫同樣不顧滿身的疲憊，在一旁全力協助。兩人忙碌的身影在營地中穿梭，如同一盞明燈，給受傷的族人帶來了希望。
“首領，我們真的勝利了。”壯妮子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緩緩來到陸遠塵身邊。她那原本還算整齊的頭發此刻已淩亂不堪，如同一團亂麻，散亂的發絲下是一張布滿血跡的臉，讓人難以分辨哪些是敵人的鮮血，哪些是她自己的。但從她那破爛的獸皮衣下露出的肌膚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清晰可見，由此可知她在戰鬥中受傷不輕。
“是啊，我們勝利了。但這勝利實在是來之不易啊。”陸遠塵說著，目光緩緩投向不遠處那一大片橫七豎八的屍體。曾經，他們都是鮮活的生命，對漢部落抱有美好的憧憬，而如今，卻永遠地倒在了這片土地上，化為冰冷的軀殼，怎能不讓人歎息。
壯妮子對此亦是深有感觸，她的腦海中依稀還浮現著那些人通過考核時激動萬分的場景。那時的他們，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可誰能想到，這才過去多久，他們便已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命運的無常令人唏噓。
“你和大嘴統計一下死亡人數，要記下他們的名字。”陸遠塵輕聲說道。
“名字？”壯妮子聽到陸遠塵的話，不禁麵露難色。這些人加入部落不久，許多人的名字她還未曾來得及記清。
“那就先記下人數吧，然後將他們的遺體集中起來掩埋。等我們部落強大了，我給他們立碑。”陸遠塵意識到問題所在，旋即改口說道。
“好。”壯妮子雖然不太明白陸遠塵所說的立碑究竟意味著什麼，但她能感覺到這是一件意義非凡的好事。在這殘酷的原始世界裡，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戰鬥發生，為戰鬥而戰死的人不計其數。以往，沒有一個部落首領真正會將這些死去的人放在心上，他們或許會為部落損失了戰力而感到些許傷心，但絕不會像陸遠塵這般重視。很多時候，連收屍都是一種奢望。此刻，聽著陸遠塵的話，壯妮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感動之情溢於言表。
夜色如墨，緩緩降臨，籠罩著整個營地。戰場已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一些在戰鬥中繳獲的有用物資，被整齊地堆放在一起，等待著進一步的安排。傷員們也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療，傷口被仔細包紮。這得益於李悅柔夏季是織了不少樹皮粗纖維布，雖然因為過於粗糙，不能做衣服，但簡單給傷員包紮還是沒問題的。
李悅柔還給這些傷員用了療傷巫術，讓他們的痛苦神情稍有舒緩。
篝火熊熊燃燒著，跳躍的火苗映照著眾人疲憊的臉龐。大家默默地圍坐在篝火旁，吃著簡單的食物，氣氛異常沉悶。沒有想象中的歡呼慶祝，因為這場勝利實在是太過慘烈，是用眾多族人的鮮血換來的，實在沒有什麼值得歡慶的理由。
“首領，死亡人數統計出來了，我這邊二十一個。”這時，壯妮子再次來到陸遠塵身邊，身後還跟著大嘴。此時的大嘴早已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愁容，仿佛被一層濃重的陰霾所籠罩。
“我這邊也統計出來了，死了三十個。”大嘴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哀傷。他這邊一共也就收編了六十五個人，這一下就損失了近一半的人員，如此慘重的傷亡讓他的心情格外沉重。
壯妮子那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她那邊原本有四十三個人，如今一下少了二十一個人，同樣是接近半數的損失。這對部落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原本，陸遠塵還為部落增加了一百多個人而暗自欣喜，卻沒想到這一戰下來，人員銳減近半。即便加上部落原有的二十幾個人，如今也隻剩下七十多個人。這還是他們幾個人，包括金羽，拚儘全力，想儘一切辦法拖住那些巫騰戰士，才使得損失沒有進一步擴大，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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