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不知道季淮生什麼時候可以適應現在的生活,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心甘情願的過這樣的生活,畢竟季淮生還沒有真正的去工作過,嘗試過過這樣的日子。
他不禁的為季淮生擔憂起來,自己又沒什麼本事,說出養季淮生那樣的話是發自肺腑,但是現實也是真的無能為力。
如果長時間這麼繼續下去,卡裡那兩萬塊錢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寧可現在的工作,每個月的工資又不穩定,少的時候三四千,多的時候好幾萬都有。
當然,寧可拿好幾萬的那一次,就是去年季淮生大手筆消費的那一次,寧可拿了他上班以來最高的一次工資,他看著發下來的那六萬多塊工資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寧可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錢,自己的工資,每個月發下來都要給家裡轉過去,那次那六萬塊錢,在寧可的賬戶裡都沒呆過一個小時,家裡的電話就打來了。
他爸爸突然病情惡化了,要送去市裡的醫院搶救,寧可顫抖著雙手把那六萬塊錢趕緊給家裡轉了過去,寧可本來想請假回去看看的,結果家裡人不讓他回去,說回去也沒用。
寧可每個月發下來的工資,隻留兩千塊錢,剩下的錢都要轉給家人,他每個月會勒緊褲腰帶從牙縫裡省個幾百塊錢存起來。
卡裡那兩萬塊錢,是寧可攢了兩三年才攢下的,房租每個月差不多五百塊,水電費寧可也很省,電視不看,夏天空調也不開。
洗澡的時候,寧可會把浴缸裡的塞子堵上,等洗完澡以後再把水重新拿個小盆舀回桶裡,用來衝馬桶。
他每天吃得也很省,基本就是最便宜的青菜,最便宜的掛麵,唯一算葷菜的東西就是雞蛋,他把水電費每個月控製在五十塊以內,手機充電都是在上班的地方充。
櫃子裡那幾件衣服,穿了好幾年了,寧可四季的衣服加起來都不到二十件,內褲都洗變形了,也舍不得換,每天洗的乾乾淨淨。
寧可真的有在努努力力勤勤懇懇,省吃儉用的生活,在他知道自己性向的那一天起,寧可就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
他覺得沒有人會喜歡他這樣的人,他家,那個村裡那種地方,從市裡要坐一個小時的車先去鎮上,再從鎮上坐那種擋風玻璃前麵貼著目的地的大麵包車,一路上顛顛簸簸,七拐八拐的才能開到自己家那個村裡。
那個村裡,年長的人,中年人,大概一輩子最遠都沒離開過那個村裡,村裡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早早的就要承擔起養家的責任,基本上完初中就外出打工了。
寧可隻是眾多從無數個從那樣的村裡走出來的小孩,在他懵懵懂懂什麼都還不知道的時候。
爸媽就拉著他語重心長的說,小可啊,你已經長大了,要出去賺錢了,你看爸媽年紀都大了,供不起你上學了,你學習再好也沒用。
說了一大堆話,寧可什麼都沒聽進去幾句,他隻知道自己不能上學了。
寧可在他們那個小破鎮上麵,學習是全校第一,老師天天誇他努力好學又聰明,肯定能上個好高中。
寧可最後中考成績到底是多少,寧可也不知道,他上學比彆人晚一年,初中畢業時候已經十六歲了。
他還沒等到通知書寄到村裡,就被迫背著比他人還大的行李,拿了一千塊錢離開家鄉出去打工了。
寧可坐上了在村口拎著大包裹坐上了那一輛搖搖晃晃的銀色大巴車,旁邊坐著一個比他大幾歲的女生。
女生懷裡抱著一個麻布袋,女生長的眉清目秀,身上卻散發著土氣,跟自己一樣,一看就知道是村裡出來的。
她對著寧可禮貌的笑笑,說著家鄉口音,問寧可去哪裡,寧可說自己要出去打工,女孩說自己也是出去打工的,問他要去哪裡。
寧可當時並沒有目的地,隻是聽人說打工要去南方,南方經濟好,寧可就跟女生說去南方,還不知道去哪,女生就說不如作伴去n城,她說她同村有很多人都在n城,所以寧可就跟著女生一起來了n城。
兩個人到了n城以後,兩個人互相留了電話,女生去了老鄉的家裡,寧可背著大包裹茫然的走在這個經濟繁華的大城市。
寧可站在一棟大樓下麵,抬著頭看著這棟高聳的大樓,有幾十層高,一層一層的玻璃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一起,一個像玉米一樣的大樓,迎著太陽折射出光,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機械玉米一般,大樓威嚴而立,寧可渺小的宛如一粒塵埃。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的樓,在村裡的十六年裡,寧可見過最好的房子就是村裡那些有錢人家蓋的小二樓,再高,那就是圍著村莊的那一座一座的山。
寧可也沒有見過這樣藍的天空,南方的天空跟北方的天空是不一樣的,南方的天空藍白分明,天空的特彆的藍,雲特彆的白,而北方的天空就算是晴天有時候也會有點藍中帶灰的感覺,總覺得霧蒙蒙的。
原來這就是大城市,寧可眼睛認真的看著這座繁華的都市,這座大都市將來能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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