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你看看我,好嗎?”陸瑾安牽著他的手撫摸自己的臉。
陸瑾安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生生,小生,我好冷。”
季淮生轉過腦袋,把陸瑾安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用自己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冷啊,陸瑾安,我給你暖暖,但是,你看,我的手比你還冷呢?怎麼溫暖你啊。”
季淮生這話說的磕磕巴巴,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陸瑾安聽著這幾句話,心裡一顫一顫的,如剜心一般地痛。
他仿佛聽到季淮生在說,陸瑾安你看我比你還可憐,我怎麼拯救你,我怎麼溫暖你,你看你還有媽媽疼愛過,爸爸偏愛過,我沒有的。
我一生下來就被扔進垃圾桶了,我是被扔掉的孩子,我是媽媽不要的孩子,雖然後來把我接回去了,卻是為了分財產,還是我爸生不出來了,我媽為了分錢,才接我回去的。
我從小都羨慕彆人有爸爸媽媽,可是我沒有,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啊。
陸瑾安感覺到季淮生在心裡痛苦絕望的哭泣呐喊,可是他卻一句話都不肯喊出來。
他越不喊疼,陸瑾安就覺得他心裡肯定更疼。
難怪季淮生那些年會是那樣子,難怪他總是恍惚恍惚魂不附體,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肉體。
原來他自甘墮落背後,藏了這麼殘酷的真相。
如果季振遠和葉臻給過季淮生一點點的愛,他一定不會選擇再回國之後還繼續花天酒地,他一定很會做一個很聽話的孩子。
他的季淮生,他的生生,隻是想要父母的一點點在乎,所以才會通過那樣的方式來求得一點關注。
而他的父母,卻從來沒有愛過他一天,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愛他,這是何其殘忍又血淋淋的事實。
唯一愛他的外婆,也在他十五歲時候離開了他,那外婆去世的時候,他該多麼無助,多麼地沮喪。
他的父母派人去接他時候,他又是多麼高興的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而當希望再次破滅的時候,他心裡那些希望又瞬間變成怨恨和不甘,如巨浪猛獸般得向他襲來。
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的折磨著季淮生。
在那個豪宅裡的無數個夜晚,他有沒有反複的問過老天爺,他的父母為什麼要這樣對他,為什麼不要他,為什麼要來接他,為什麼接回家又不愛他。
季淮生一直以來的這些行為,隻是在尋求關注而已,隻是在通過胡鬨的方式,證明自己被人在乎被人愛罷了。
就像摔倒在地上的孩童,向媽媽哭著張開雙臂,等媽媽抱自己起來。
而季淮生就是那個在地下哭泣了很久,卻都沒有人抱他的孩子,最後他隻能擦乾眼淚自己重新爬起來。
而事到如今,聽到的真相卻更加殘酷,不要他就算了,可以為什麼還要把他當成一個棋子,
季淮生的這三個字還真是諷刺。
淮生,讓他懷疑人生,懷疑他生下來的意義,懷疑他生的意義,懷疑他活著的意義,懷疑他二十七年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該多痛,他該多痛,陸瑾安無論如何也沒想過,他心裡的那輪明月,掛在那個高高在上的地方,過著那麼冰冷的日子。
陸瑾安的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掉落下來,他摸著季淮生的臉安慰他:“生生,都過去了,沒關係的,你有我就夠了。”
“陸瑾安,以前我問外婆,我是哪裡來的,外婆說我是垃圾桶裡撿的,居然是真的。”季淮生眼中含淚帶著一抹笑,聲音低啞又淡然。
陸瑾安的心裡像是在下刀子雨一般,刺的他又冷又冷。
他把季淮生猛得拉進懷裡,緊緊的抱著他,周圍的人投來了好奇的眼神,他一下一下的撫著季淮生的背,他心疼的要命,心疼的想替他去承受這些。
陸瑾安刀槍不入,他銅牆鐵壁,他無堅不摧,他什麼都可以替季淮生受,如果苦難可以轉移,他會毫不猶豫的將那些不幸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原來就連季淮生十六歲的生日宴,也是季淮生被利用的一天,那可是他回到那個家的第一次生日,他們怎麼忍心那樣對他。
他當時一定以為,那是父母給他準備的驚喜,是為了彌補他之前沒有好好過過生日,特意為他準備的驚喜,卻沒想到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局。
那季淮生在之後的某一天突然知道這件事,知道自己連生日那天都在做棋子他該多絕望多崩潰。
當年的季淮生,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是被父母利用的棋子,還在被當成棋子的那一天,還變成了一束光照亮了陸瑾安。
那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在高中畢業以後嗎?還是在回國以後?還是在更早?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自私自利的父母。
陸瑾安一時間居然不知道,他跟季淮生,到底誰更可悲誰更可憐。
“你不需要爸爸,不需要媽媽,你不是叫我陸爸爸嗎?這些我都可以代替,你不要想,也不要回頭,我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你現在隻是我的生生,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們去改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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