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九看著麵帶愧色的曹樂陽,冷冷道:“落在那人魔手裡,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能如何?!”
他聲音沉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毫不關己的事件——
“隗未聲雖未對她動刑,卻點了她的穴道,將她封棺沉入裝滿蛇蟲的地坑中,又在棺上鑿孔洞引蛇入棺;她在一片漆黑、爬滿蛇群的棺中無法動彈,隻能任由蛇群撕咬。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在你照看愛妾庶子之時,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就這樣苦苦的煎熬了一夜。”
“那人魔當真歹毒,這般零碎的折磨,還不如一刀殺了她來的痛快!”
餘夫人聽罷用帕子死死捂住了嘴:那樣恐怖的場景她連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孟氏一個小姑娘是怎麼挺過來的?!
尉遲九對曹家人的臉色熟視無睹,繼續道:“即便如此,隗未聲也從未想過饒她一命——他在棺中放入了劇毒的烏金環蛇,若非我到的及時孟家小姐早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他看著一臉驚愕的曹樂陽,一字一句道:“她有這般遭遇,全是因為嫁了你的緣故!隗未聲說隻要她答應回來殺你便放她歸家,可縱使被折磨如斯她也從未想過用你這無情無義之人的性命去換平安!”
尉遲九站起身,朝著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般呆愣在原地的曹樂陽道:“你害她遭此非人虐待,若還有良知便該好好想想在餘下的歲月裡到底該如何補償她!”
他說完朝著坐上的曹必行了個禮,不卑不亢道:我還要去審問那兩個自夷族巢穴帶回的女子,她們現扣在我手中,為免累了孟小姐清白稍後我會將人送去縣主府,任由孟小姐處置!營中還有些軍務,我先回去了!”
尉遲九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獨留曹樂陽滿眼震驚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餘夫人見不得兒子這幅樣子,忙道:“阿九說的是什麼話?樂兒何曾害過孟氏?!孟氏生來不祥,關我兒子什麼事?若非她身帶不祥,又怎會招來那姓隗的人魔前來攪局?她害的咱們曹家丟了臉,竟還反過頭來怪我們……”
“住口!”曹必聽不下去了,抄起麵前一個茶杯狠狠摔了下去。骨瓷的杯子被砸了個粉碎,餘氏嚇得慌忙住了口。
“孟氏拚死維護於你,你還不知悔改?!”曹必伸手指著垂頭不語的小兒子,恨鐵不成鋼道:“若我是她,隻憑你身為夫君卻在生死關頭棄於她不顧,早就答應那姓隗的回來一刀宰了你!”
見兒子還呆呆的站在原地,曹必的怒火更勝,大喝一聲:“混賬羔子,還不速速滾去探望你的新婦!”
餘氏則小聲問:“國公爺,中貴人那裡怎麼交代?”
“婚禮遇襲之事瞞不住,好在孟氏被劫持之事無人知曉。孟氏遭了這麼大的罪,叫她緩上一緩再行禮吧!中貴人那裡,我去說便是!”
“鄭醫令,我家小姐怎樣了?”
“我並未在小姐體內診出毒素,”鄭醫令想起剛剛那姑娘渾身齒痕的慘狀,隻覺一陣惡寒,忙道:“小姐身上傷口甚多,不好好處理可不行!我這便將處理傷口的方法告訴你。”
趙姑姑聞言又問:“小姐發了高熱,人又昏睡不醒,您瞧著妨不妨事?”
鄭醫令搖搖頭,“無妨,我的藥按時吃,叫她睡上幾日,發散發散也就好了!”
趙姑姑送完鄭醫令,卻見徐三帶著兩個十四五歲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是尉遲將軍在隗未聲手下抓到的。她們都是梁人,年紀又小,尉遲將軍怕她們出去亂說,便將人送到咱們府上。阿趙你看如何處置?”
兩個女孩兒聞言一臉驚恐的朝趙姑姑跪了下去,“我們沒害過人,也不敢出去亂說,求您放了我們吧!”
“姑姑,帶她們進來!”
是小姐?!
趙姑姑心頭一喜,趕緊帶著兩個女孩兒進了屋。她焦急的挑起厚厚的簾子,一屁股坐在孟初晗身邊,滿臉心疼道:“小姐,你終於醒了!”
孟初晗渾身無力,閉著眼用沙啞的聲音朝那二人道:“我是什麼人你們想必都知道了。魯國公斷斷不會放過對國公府有威脅之人。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要麼從今日起死心塌地的在我身邊服侍,有我在一日你們便平安一日;要麼現在就滾出縣主府——事關國公府清譽,隻有死人的嘴才閉的嚴!”
二人聽罷忙跪倒叩頭,“求小姐救我二人性命,我們願意一輩子服侍小姐,絕無二心!”
孟初晗點了點頭,“下去吧!”
“趙姑姑在嗎?二小姐叫我來問問,大小姐到底何時與曹家少爺行禮?”
“這幫催命鬼!”趙姑姑低聲抱怨了一句,站起身來衝著孟初晗輕聲道:“小姐好好休息,我去將這幫人趕走!”
孟初晗燒的厲害,頭腦亦不十分清醒,她強打起精神吩咐趙姑姑:“不必與她們起衝突,我被劫持之事決不能外傳!請徐三叔將今日之事告訴孟令旭,孟家隻他一個明白人,他會管好孟家人的嘴!”
“國公府那邊若是派人來,我也一概不見!一來我實在無暇分身應對他們;二來到底禮未成,免得彆人說閒話!”
趙姑姑眼圈發紅,忙道:“這些事我會處理好,小姐安心休息吧!”
“隻你一人又能處理多少事?孟家陪嫁來的人都是馮氏的眼線,咱們要想在國公府立足,身邊還需有自己人!”
實在燒的難受,孟初晗便翻了個身,誰道被蛇噬咬的傷口竟不管不顧的疼了起來。她人還糊塗著,便情不自禁的呻吟了兩聲。
趙姑姑見狀眼中湧上淚來。
孟初晗甩了甩頭,努力振奮起精神,啞著嗓子道:“那兩個女孩兒能在隗未聲手下活命想必都是聰明人,如今她們死裡逃生倒比外頭買來的人好上許多;姑姑是宮裡出來的,儘管放手調教,若有可用的將來或許能給咱們搭把手……”
孟初晗還未說完,便被窗外尖刻的嘲笑聲粗暴打斷——
“她久居道觀,怎麼如今倒嬌氣起來了?不過是見了些賊人,怎麼就被嚇的起不來床?”
“人人都道你在荒山野嶺間長大,那般粗魯凶悍的亡命徒也不知見過多少,怎麼嫁了人倒學起裝病扮嬌弱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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