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讓唐煜跟著我們進古官街,我同苗三陽兩人走過牌樓。
前一刻陽光還格外刺目,這一瞬就仿佛陷入了陰天一般,讓人心頭籠罩一股陰霾,左右兩側的房子及不上現在房子高大,挑高約莫矮上四分之一。
一些屋簷下邊還掛著牌匾,或是寫著米鋪,酒鋪,布莊……
苗三陽對這裡輕車熟路,十幾分鐘後,兩人停在了一處高大的府邸外。
門口立著兩尊石獅子,稍有殘破,風化跡象很明顯,卻依舊威嚴十足。
青灰色的台階上,是朱紅色的大門。
年久失修,大門前方兩側的石柱脫了漆,大門同樣斑駁。
“阜縣縣衙。”
四個漆黑大字依舊清晰不變。
右側還有一麵大鼓,不過鼓麵已經被戳破了,灰塵多得驚人。
苗三陽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盤串珠,不停的捏著,發出輕微咯吱聲。
他邁步過了門檻,我隨後跟上。
演武場內更堆滿了枯枝敗葉,地磚碎裂很多,生出來濃密雜草。曆年來的死草覆蓋了一層又一層,踩在腳下有種綿軟感。
正前方是縣衙大堂,裡頭早就被人搬空了。
苗三陽沒有往前走,而是走向右側,那裡有一條廊道,倚靠著大堂。
上了廊道,走了大概和縣衙大堂牆深差不多的距離,經過一道窄門,又進了另外一個稍顯開闊的院子。
院子一麵立著四個木樁,紮成了十字的模樣,上邊還有些繩索。
北麵,也就是窄門正對那一麵,是極大,極高的一堵牆,牆上開著幾個門。
走至近前瞧清了門上木牌字樣,分彆寫著:女普牢,男普牢,女死牢,男死牢。
我心頭微跳,問了苗三陽一句,就是這裡?
苗三陽先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
我略不解,目光再掃一眼,尤其落在了眼前的男死牢門前。
牆麵上方有一獸頭,其怒目圓睜,極其凶厲。
下方門洞開的更小,不到人肩膀,走路都得彎腰駝背。
一道門進去後,有個狹小房間,往旁側還有一道門,門合頁在反方向。
視線角度不能直視第二道門內的情況,不過,那種陰暗程度已經讓人極其壓抑。
“這幾座牢是在地麵的。”苗三陽開口了:“還有一坐牢,不在地麵,而是下邊兒。”
?“上下牢本身不通,自從那先生被關押在這裡,鬨鬼之後,反倒是互通了,隻是現在天亮,瞧不見這坐牢裡的東西,等晚上就能瞧見。”
?“你走地牢,我守死牢,一旦瞧見那先生的鬼魂,或者是凶屍,就將他拿下!”
我若有所思,明白了一點兒意思,這就相當於狡兔三窟,苗三陽在上邊兒找,那先生就會藏進下邊兒地牢,等他去了地牢,先生又會出現在上方這幾座牢裡,人手不夠的話,任憑苗三陽用儘渾身解數,都沒辦法得手。
“可以。”我點點頭。
苗三陽眼中精光乍現,同樣浮上了喜悅,他領著我往東麵走,一排青磚烏瓦的屋子最邊緣,又有一個小小的門洞,更為窄小,稍稍胖一點兒的人都擠不進去,我都得稍稍低頭。
光線照射進去了約莫五六米,往下就是一片幽深漆黑。
台階因為潮濕長滿了墨綠色的青苔,兩側牆麵下邊兒是青苔,上邊就是黴點子,頂端是拱形。
我稍稍皺皺眉,完全沒料想到,兩處牢相差如此之大。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門洞裡吹拂出來,吹得人身上直冒雞皮疙瘩,腐爛,屎尿,酸臭,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饒是揮發了許多年,依舊讓人一陣作嘔。
吹出來的氣是陰氣。
這種環境中,怕是不分白天黑夜,下邊兒都是鬼氣森森。
苗三陽乾咳了兩聲,才說:“地牢相對難處理一些,我不好下去,隻能交予陳小先生了。”?
苗三陽倒是沒撒謊。他隻是個陰陽先生,即便是滇西第一算,也隻能是算術超群,真麵對一大群凶屍,不給他提前布局的時間,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扯成碎片,道士則不一樣。
“苗先生,你先前說,自從這裡鬨鬼後,裡邊兒就有了變化,牢還被打通了,這才是你要找先生下去的緣由,會一些道術,就更為契合。”我詢問一句。
苗三陽立即點頭。
“為什麼不找兩個人?一人先生,一人道士?”我再問。
苗三陽搖搖頭,他輕籲一聲:“若是兩人,下邊兒的鬼,心思就更多了,必然有一人會被上身。”
我眉心鬱結,目光再落至地牢入口,微眯著眼。
“苗先生的意思,是要等到天黑。”我再問。
“對,得等天黑,我知道你想的是,現在下地牢,裡邊兒鬼都在,無地可逃竄,可那先生未必在地牢裡,有可能就在死牢,或者其中一個普牢中,天黑才會現身。他要是不在下邊兒,你下去了,就是白費心機。”苗三陽回答。
我不再多言,差不多話都商議完了,等待時間動手即可。
不多時就到了中午,苗三陽從隨身一個小包袱裡取出來了肉脯,一種黑麵餅子,一瓶水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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