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鳴被馬驌狠狠扼住脖子,臉已通紅,難以喘息。
馬驌負傷在臂,尚未完全複原,呼出每一息玄力,都很吃力,連玄盾都無法祭出,此刻的玄力集於手掌,扼殺東方鳴倒是輕而易舉。
大雨拍擊著一老一少的身子,兩個人的衣服都已濕透。
馬驌冷靜之後,心裡還是很慌,倘要殺了東方鳴,必然也會死。是時麵不改色,咬音咂字,看似氣壯膽粗,而內心裡,則提心吊膽。要不是活了一百多年,膽經千錘百煉,恐怕現在早就嚇軟了雙腿。
東方鳴雙手抓著馬驌的手掌,不斷掰扯對方的手指,卻怎麼也掰不動,仿佛鐵指扼喉,吸不上一口氣。抬頭看去,老人的雙目宛若毒蛇在凝視,嘴角的笑容亦如惡鬼般狡黠,——一切惡毒,不外如是,乃生平首見。
曾為此人上藥,轉眼恩將仇報,真是卑鄙無恥,“混蛋……”東方鳴艱難地罵出聲,十指不斷摳著馬驌的手掌。
“嘶!”馬驌微微吃痛,低頭瞪向對方,“你這賊種,還不老實?”說完,手掌用力,“你再動一下試試!”
“呃……”東方鳴瞳孔一張,雙手沒了力氣,不斷發出沙啞地痛苦聲。
“不要!”
“住手!”
高流和朱變為之一振,忙不迭地上前幾步。
“退後!”馬驌大喝一聲,扼住東方鳴高高舉起。
“馬尊者!”高流瞪大雙眼,叫道,“你和先師交情那麼深,可曾忘了他對你的情義?你已經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哈哈……”馬驌狂笑一聲,“我若殺了老賊的種,你也會走火入魔!”話音落下,老淚跟著灑下,“情義?我和東方弘有何情義?我忍痛割愛,都把小師父送給了他,而他卻不珍惜,他不領情義也就罷了,竟把小師父害死了!小師父!我的小師父!”
暴喝幾聲後,眼裡充滿怨恨,眼珠子似要奪眶而出,“彆和我提什麼情義!那個狗賊東方弘根本不配!我不殺了狗賊的種,你們怎能體會我的感受?我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何?走火入魔……哈哈,我就讓你們感受感受我的痛苦,看看你們會不會走火入魔!”
“不要!”高流再次跪地,“你說,你要什麼?我全都答應你!”
“要什麼?”馬驌狡獪地笑,“如若,我要你死在我麵前呢?”
“要我死……”高流苦笑一番,很快將頭抬起,厲目道,“倘若我死,你當真放了我家小主?”
“師弟!”朱變喝道,“休聽他的胡言!”
“朱大護宰,此言差矣。”馬驌笑道,“要我放了老賊的孩子有何難?你隻要答應我兩件事足矣。”
“哪兩件事?”
“第一件,放我走!”
“沒問題,那麼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馬驌冷眼看向高流,喝道,“第二件事,就是讓高流死在我的麵前,我要親眼看著他死!而且,他自己還不能動手,必須由朱大護宰代勞!代勞還不行!我要你慢慢地殺死他,我要你先斷其臂,後斷其腿,最後再把他的頭擰下!能否辦到?嗯?”說罷雙手用力,將東方鳴舉得更高。
“呃……”
看著東方鳴幾近斷氣,朱變焦急萬分,卻是礙難從命。
高流知道朱變下不去手,忽地爬向對方,懇求道,“師兄,隻要你在,我身無牽掛!”
說無掛,眸中忽忽一閃,先是不舍地看了東方鳴一眼,又朝祠堂那邊留戀一眼,“不,我也有兩件遺願,一件是小主的靈骨不全,我不在了,你要儘快想辦法助他長全。不過,這件事情已經有了進展,那背山的聞醜前輩有方醫治,此前我已取得天池血霜交給了前輩,待到丹成之日,彆忘了去取。”
第一件遺願交代完畢,便對著祠堂那邊微微一歎,旋即收回目光,微笑道,“師兄,朱艾的死,我知你有遺憾,師弟收有一徒,名叫小草毛,雖說出身寒微,卻是資質不凡,而且秉性純正,師弟一走,真有些牽掛,師兄能否收他為徒?”
“你的徒弟,我為何要收?”朱變紅了眼眶,瞪向馬驌,“你死到臨頭,還敢在這裡狺狺狂吠!先師大仁大義,若要活著,豈會受你擺布?”說完,正顏高喝道,“哼,你有本事,就殺了小公爵,你看本尊會不會皺下眉頭!但是,本尊勸你好好考慮清楚,一旦這麼做了,那麼厄司的種種酷刑,必將伴你渡過餘生!”
鹿讖聽到這時,捋著美髯一笑,——不愧為大護宰,要是不顧小公爵的安危,大可冒險擊斃馬驌,如此一來,小公爵反倒有了存活的可能。
此一時彼一時,馬驌咄咄逼人,鹿讖想保也保不住,而虛耗鬼老要的不過是玄器,現在馬驌自己找死,那也沒有辦法。聽完朱變這句話,鹿讖打算伺機擊斃馬驌,也好搶在朱變之前奪取玄器。
突襲,講究快準狠,出其不意,使人防不勝防。鹿讖年紀大,祭玄快,更具優勢,遠比朱變等人更有勝算。
一念及此,鹿讖已在隱隱發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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