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鈺嗤之以鼻,正欲開口說話,卻見華湘淩空飛來。
過不多時,華湘頷首一拜,淚眼婆娑道,“三位尊者,鎏王……鎏王已被華淵殺害,望三位尊者肅清亂賊……”
說起這事兒,隻因馬猶和葛達胡亂指路,耽誤了營救時間。
不過歸根結底,未能截住穀裕,申鈺深知自己要扛全部責任,她也不怕師父降罪,隻怕屠龍斬有失,轉而急聲問道,“東方鳴身在何處?”
“據我所知,他也被華淵殺了。”華湘湛眸含恨,不敢相信自己的侄兒竟然如此喪儘天良,“幾位尊者,華淵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素來仁和,膺懷赤子之心,請你們務必調查清楚,愚女總覺得事有蹊蹺。”
“華汕前輩頗愛此子,此事確實需要謹慎處理。”晏幾回點了點頭,隨之眼睛一瞬,愁色道,“那麼屠龍斬呢?屠龍斬現於何處?”
華湘蹙緊眉頭,搖頭道,“不知,不過尋到華淵,自會水落石出。”
左慈衝著申鈺斜去一眼,“師姐,那東方鳴身在岑家堡,你怎會失察?要是屠龍斬從此下落不明,如何與城主交代?”
申鈺臉上一紅,既羞又怒,“兩位師弟在此督戰,我去搜捕華淵!”
見申鈺瞬閃離去,晏幾回衝著左慈說道,“師兄,屠龍斬能否失而複得,須看今日,這裡交給你,我也去搜其下落。”
兩個礙事的人一走,左慈自然可以更好的收集魂瑰,當下也沒有多說什麼。
待晏幾回無影無蹤,他對著身後的十多位道侍笑道,“突破全真,至少需要一萬魂意,你們各自缺多少,心裡大概都有數。等下殷鴉和侯白支撐不住,諸位如何做,不用本尊多說了吧?”
“是。”
“當然。”
“理應搭把手。”
“絕對不行!”左慈回頭一怒,“誰也不能出手!除非沒人知道!”
……
向南二十裡的半空中,華沛木納地眺望長天嶼,那邊忽暗忽明,一輪又一輪的法象有如打閃一般。滿以為今夜的計劃天衣無縫,誰知玄機城竟來三位全真,現在珍瓏島的所有家臣全部逃了。深知大勢已去,她漸而仰望頭頂上的黑夜,絕望地獰笑起來。
這是一座不知名的水嶼,貧瘠荒涼,無人問津,是千子湖之中不起眼的存在,也沒人會給這塊不毛之地起個名字。
水嶼之上,有很多土垉,岑葑看著麵前的一座座土垉,感覺他們一家三口,今日怕要葬身於此,不禁歎息著。
青麵獠站在岑葑的身邊,昂首盯著空中的華沛,目光就像看著一隻獵物也似。
“今夜過後,那群庶子肯定不會放過我……”
華沛飛落而下,惘惘然地走了幾步,眸光一直停留在腳前,信步少時,看見青麵獠的腳出現在眼前,怔忡地注目片刻,竟發覺這一雙腳,要比印象中的大一些。她好奇地抬起頭,看到兒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眼神之可怕,活像一把剜肉的刀子。
華沛第一次感受到兒子的眼睛如此可怕,不禁駭然,“為何這樣看著母親?”
岑葑看了一眼青麵獠,隨之又把目光收回,苦笑道,“你兒子向來如此,隻是這副樣子,你以前看不見。”
環顧一眼周圍,一座座土垉,更加讓人不寒而栗,華沛眨了幾下眼睛,又把目光移至足下,“敖兒,你去趕屍派吧,母親再也不能保護你了……”
青麵獠穿著一件紅色大氅,垂落的寬袖看不見雙手,卻在那雙手的位置,有一束光時隱時現,“我殺了這麼多人,難道不該死嗎?”
“這是什麼話?殺人是你的權利!”華沛幡然抬頭,厲目掃視著周圍的土垉,訓斥道,“為娘知道,這都是你乾的!可那又如何?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有暇思考對與錯,不如想想如何主宰人間!”
“大言不慚!現在珍瓏島已經完了!你們母子二人想要活命,隻能求得趕屍派庇護!”岑葑懣聲說完,就欲離開。
“你去哪?給我站住!”華沛高聲喝道。
“臨死之前,自然要殺了穀裕!”岑葑齟齬道。
青麵獠聽此,眉頭一皺,“他是九混象翥,你如何殺他?”
“不殺他,難道殺你母親嗎?”岑葑眼眶一濕,攥著拳頭吼道,“這些年,你們母子對我苦苦相逼,如今已經把我逼上絕路,為父沒臉再活下去,隻想與你那九泉之下的大伯見麵!”
“穀裕不消你殺,他根本活不了!”華沛振作精神後,目光明亮起來,“說起來,華浝是被華淵所弑,要是兩位鬼帥死了,又有誰知道我們勾結趕屍派?眼下應該殺了華渭和華淵!”
“你做夢!”岑葑哈哈大笑,幾欲笑出淚來,“你害死我大哥,如今我們的夫妻情份已儘,你還指望我幫你繼續殺人?”
“你不為了我,也要替你兒子想想。”華沛悶哼一聲,“華渭和華淵都是象翥,你不幫我,以後你兒子再也無法在鎏州立足!”
“這是你害的!與我何乾?”
“虎毒尚不食子,像你這般絕情之人,也配當得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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