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頭紮進柏涓滌的懷裡,不顧一切,儘情地揮灑著淚水。
正如從前那般。
柳長青,柳朵,還有他。
他們的臂彎是那麼溫暖,外麵的世界是如此的凶險。
自以為的長大成熟,自以為的堪當大任,到頭來,不過是自以為是罷了。
誰叫她,還是個孩子呢。
……
“少主,人到了!”
一位家臣在古樓上高喊,聲音貫穿地麵,喚醒了彼此依偎的二人。
“該走了。”
如果可以,柏涓滌希望就這樣,能多抱著她一會,在他與她相遇的記憶裡,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像這樣,讓他覺得她還隻是個芳齡二八的花季少女,應當坐在自家修繕漂亮完美的庭院裡,周圍開著稀稀了了的小花,輕閉雙眼撫琴弄樂。
儘管她曾擁有過這樣的生活,他也曾親眼見到過她在自己的舞台上大放異彩的瀟灑,那條遠多於旁人的白絨花環,不正是他親手為她編織的嗎?可如今,這樣的生活為何又遙遠的如此不真實呢?
“所以?她是誰呢?”
幾麵之緣的妹妹?性格古怪的朋友?一念之下就想尋找的人?生死攸關時刻彼此信賴的人?
柏涓滌再次詢問自己的內心,所有可能的答案在無比平均地撕扯著他的神經,沒有任何一方,是呼之欲出的。
“看著我的眼睛,聽我說,你沒有做錯什麼,他選擇上山當匪為非作歹,這是他的選擇,你選擇相信我,殺了他,你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這是你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選擇既已做出,便無論後悔與否,他在上山的那一刻,你在拿起屠刀的那一刻,都應直麵自己的選擇。”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份重量的,這是我們的選擇,是兩人份的重量,你我各自一半,就這樣懷著愧疚與罪惡,與我共同走下去吧!”
他的雙手不停顫抖,箭頭在血肉裡滾動帶給他的疼痛讓他幾乎是喊出這些話來的。
柳梧璿扼住他的雙腕,輕輕將他扶起,那雙不曾離開她臉頰半分的手,此刻如三伏天的太陽一般熾熱溫暖。
她什麼也不說,因為無需多言,隻是緊緊攥著柏涓滌先前遞給她的那塊帕子,一個勁地抽泣,像金夏深秋裡,永不停歇的暴風雨。
“一直有人依偎,似乎也不錯。”
……
腳步輕盈起來,他拉著她飛奔在向上的廊道,而廊道之上,古樓之外,是一大家人的希望與自由。
……
“大小姐!是大小姐!太好了!大小姐沒事!”
“旁邊那個是誰?看著眼熟啊?”
“柏家的公子?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但多虧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