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岩聽聞此話,虛弱地睜開雙眼,哀求道:“爹,我身體好疼,太疼了,可不可以出來?”
“混賬,我花費這麼大的精力讓你能夠進黑水泥潭修行,彆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敢喊疼!”
男人輕甩袖子揚長而去,再不顧摩岩的死活。
祁歡卻見摩岩周身被泥水包裹,也不知過去多少個白天和黑夜,他的皮膚表層凝固出一層厚厚的灰色膠質狀。
這是什麼東西?
“這叫做土化,是土元素修行者的一種天賦神通,在孩子皮膚細嫩時放入生靈之氣濃鬱的黑水泥潭裡,時間一久,皮膚就會逐漸變成泥土。”
周周目光微冷,“隻是在土化的過程裡,他的血肉也會跟著被泥水中的蟲子啃噬,可謂有蝕骨灼心的疼痛。”
他是不屑這種做法的,軀體是修行的根本,萬道根基的基礎所在。這種做法,與殺雞取卵,竭澤而漁有何差彆。
“土化完成後,他的身體會完全成為泥土,隻用靈力將關鍵的內臟和血管,經脈等分隔開。個人較量時,整個人體都可為他所用。”
泥土化的軀體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整個軀體隻要灌注靈力後就能夠隨心擺弄,哪怕是被利刃切斷,也能夠很快恢複如初。
周周向他解釋後,祁歡想要上前進一步觀察摩岩的狀態,不想忽然被周周整個扯往後方,將人完全隱藏在自己靈體之下。
“噓,彆出聲。”
祁歡果然馬上閉嘴,順著周周警惕的視線去看,發現一道同他們一樣的靈體自遠處過來。等看仔細了,才發現這個靈體正是淩楚。
他用心聲問向周周:“他聽得到我們說話?”
“對。”
“在彆人構建的幻境裡,某種意義上幻境和域場是一樣的,幻境構建者會有極大的感知能力,我們沒有經過主人同意私自進入,這種排異感就會更加明顯。”
果然淩楚的靈體到了附近後開始左右看顧,仿佛是在尋找什麼。等確認實在沒有其他人後才放心離開,等要靠近摩岩時,這道靈體搖身一變,竟變成剛才中年男人的樣子。
這招祁歡可太熟悉了,畢竟他和淩楚的初遇就是因為淩楚變成柏燁的樣子。
淩楚來到摩岩所在泥潭上方,口中發出粗糲的聲音:“摩岩,這點苦都受不了,你豈不是要丟我靈元素一族的臉麵!”
他引導出一股泥潭中的黑水,這股黑水混著泥漿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
之後竟一股腦全由摩岩頭頂灌注下去,摩岩在泥潭中一動也不敢動,任由泥漿把自己全身澆築著,先是眼睛,再是嘴唇,甚至到了後邊連唯一出氣的鼻孔也被完全堵住,更不要說兩隻耳朵。
祁歡看得眉頭皺起,周周亦用心聲向他道:“在幻境中受到的真實傷害一定程度上也會反饋到現實的軀體上,如果摩岩在此處窒息,很可能在演武場中也多半身受重傷。”
摩岩在泥潭中仍是沒有半點兒動靜,淩楚皺眉反而沒放鬆任何警惕。
從自己構築幻境到摩岩完全陷入兒時的噩夢之中,這一切都來得太過順利。他知道摩岩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沒道理對上自己的幻境毫無招架之力。
可如今摩岩的靈體確實非常虛弱,他的感應並沒有錯。
淩楚正思索著,忽然一隻灰黑的泥爪猛地一伸,直接洞穿了淩楚的軀體。
他錯愕抬頭,臉上儘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怎麼可能……”
淩楚可以確定,摩岩的氣息在泥潭中相當微弱,根本沒有偷襲自己的可能。他應該被自己的幻境困住無法清醒,還怎麼能攻擊自己?
摩岩卻將手掌收回,滿手是血卻嗤嗤地笑:“父親,你看我如今夠作靈元素一族的驕傲了嗎。”
周周目不轉睛地盯著摩岩,冷不丁道:“這仍屬於摩岩的回憶,他在黑水泥潭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
被幻境操控的人意識會更加脆弱,也會尋著記憶再次重複之前做過的選擇和事情,所以他選擇再次擊殺幻化成自己父親的淩楚“靈體”。
祁歡手臂上汗毛一根根站起來,一種不適感湧上心頭。
淩楚的靈體從黑水泥潭中消散,整個場景也跟著轉換。
這是一座以無數塊幾噸重的黑石組成的大山,它上頭光禿禿的看不到任何一絲綠意,靈元素一族的孩子總喜歡在這些光禿禿的黑石頭之間玩捉迷藏。
摩岩已十二歲左右,同齡人都在無憂無慮地玩耍,唯有他從幾十公裡的山下,挑一桶桶來之不易的水上山,在山頂最高的一塊黑石頭上,那裡長出了一株小小的綠芽。
沒有人知道這綠芽怎麼可以長在黑石頭上,但他對澆水這件事樂此不疲。
祁歡看著此幻境亦是不解,“淩楚剛才受的傷應該極重,為什麼幻境還沒有消散?”
周周在摩岩身側轉了片刻道:“境生兩種,一種為最深的恐懼,另一種則是最深的眷戀,且再看看。”
摩岩澆水當然不切實際,他想要種一株小樹,族人們說他癡心妄想,樹怎麼能夠長到這黑石山呢,他早晚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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