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居內。
丫鬟們戰戰兢兢的護著在碧紗櫥裡瑟瑟發抖的瑩姐兒,小小姑娘把頭埋在腿上,雙手捂住耳朵逃避著尖銳刺耳的爭吵聲。
一邊的榮姐兒早已被的哇哇大哭,合著外麵的爭吵聲讓人心驚。
屋內一片狼藉中,一男一女對立而站。
“你這些日子到底在外麵都做些什麼?為何不回來,前幾日瑩姐兒病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四夫人柳菊香哭著對溫獻喊道。
對麵男子長得倒是鼻正唇薄,眉眼端正,但偏偏眼下隱隱兩團青黑,麵色又帶著十足的不耐煩顯得他此刻麵目十分猙獰。
“生病了就去找大夫,找我有什麼用?我回來能做什麼?”
柳菊香麵帶著不可置信:“瑩姐兒難道不是你的孩子嗎?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冷漠的話,那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
溫獻冷哼一聲:“我回來就是想告訴你,晚秋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我要接晚秋入府,我回來時已經先跟母親打過招呼了。”
這句話像一塊巨石重重的敲打在她心上。
“好。”
她閉著眼沉默了片刻答道,再次睜眼時眼底處是一片幽深,爭吵了這麼久都是沒有意義的。
溫獻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麼痛快,心下頗為意外:“那你便選個好日子抬晚秋入府吧。”
說罷便抬腿要走。
“等等。”
柳菊香突然出聲叫住他,抬頭又看了一眼對麵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苦笑了下又道:“沒事了,你去忙吧。”
溫獻在原地駐足片刻也抬腳離去。
裡麵的丫鬟丹桂聽見爭吵平息忙跑出來,發現自家夫人滑坐在地上,滿麵淚水。
“夫人,您怎麼了?我先扶您起來。”說著便要上前要去攙扶,柳菊香卻沒有動。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看著眼角不斷有淚珠滑落的人發出這種笑聲,丹桂隻覺得一陣心疼,她可是自小一直跟在夫人身邊的,夫人和四老爺的事彆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
“丹桂你說,他是不是忘記了?”
丹桂手足無措的立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四夫人的思緒漸漸飄得遠了,她想起當年的那個少年,想起當年的自己。
那時的她隻是一個七品官家的庶女,因為姨娘早逝,主母和她爹也鮮少過問她的事,隻等哪天有人上門說親就拿點嫁妝把她打發出去。
她自知無力改變命運,便乖巧懂事的討好主母,有日瞧著主母心情不錯,她便求著主母讓她出門散心,主母不在意的擺擺手應了。
當時的她帶著丫鬟一起出府,然後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看著街上叫賣的小販,看著街頭行走的路人。
前方偶爾傳來孩童追逐嬉笑的聲音,她木然的走著突然被一個黑影撞倒在地,她俯在地上抬頭看去,那個撞了她的小童拍拍身上的土,看都沒看她一眼便轉身跑走。
“嘶。”
雙手上傳來的刺痛讓她痛苦的皺眉,丹桂在不遠處艱難的擠出不知道因為什麼突然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突然一隻白皙纖長的手遞到了她麵前,她嚇了一跳,因為這是一隻男人的手,上麵還有常年握筆的繭。
“你到底起不起來?”
不知是不是等的不耐煩了,那手的主人沒好氣的說道。
柳菊香這才遲鈍的抬頭看去,隻見對麵的少年眉眼端正,穿著一襲文人藍衫,薄唇微勾的看向她,她的心跳在和他對視的時變得又快又重。
她紅著臉暈乎乎的遞出手,對方抓住並把她提了起來。
“你可真夠呆的,坐在地上想些什麼呢?”
“對了,你是哪個府上的,我之前沒見過你。”
少年連珠炮一般問了幾個問題,把年紀尚小且鮮少和異性接觸的她問的麵紅耳赤。
“我是威遠侯府的四公子,你看我都告訴你了,你就告訴我吧。”
後來兩人有了這次偶遇逐漸熟悉起來,平時偷偷的互相往來書信,漸漸生了彆樣的情愫。
當時京都城還有一件較為出名的事,說是當時的威遠候世子溫策欲求娶國子監祭酒宋大人的長女宋懷菱。
宋大人為人不俗,不欲與勳貴結親,連威遠侯府請的媒人也被他給拒了。
誰知那威遠候世子是個執拗的性子,他親自跑到宋府,天天堵著早出晚歸的宋大人,還曾起誓,若能娶宋懷菱為妻,便永不納妾,最後纏的久了,不知怎的得了宋大人青眼相看,最後成功抱得美人歸。
當時這件事還在京都城被傳為一樁佳話,宋懷菱也成了京都貴婦小姐們羨慕的對象,威遠侯世子更是京都小娘子和貴婦們的擇婿的典範,更有愛慕威遠候世子的姑娘們閨中夢碎,酸的咬碎了銀牙,隻恨那他讓愛慕之人不是自己。
少年時溫獻因為其兄長的影響也曾對她說過:“你要是嫁我,那我也不納妾。”
當時的她怕被父親和主母隨便找一人嫁出去,與溫獻的相識讓她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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