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景明十年。
京都城內,夏日炎炎,烈日當空,庭院內蟬鳴鳥叫聲此起彼伏,仿佛再較著勁比誰聲音更大。
日光穿透過茂密的槐樹,灑下一片不斷搖曳的光影,映在樹下一身著薄紅紗裙的小人兒身上。
溫理禮熱的在矮榻上打了一個滾兒,一雙靈氣逼人的大眼睛透過著上麵的老槐樹幽怨的盯著那熱死人不償命的太陽。
“這天兒熱的要命,連一點風絲兒都沒有。”
立在一邊打扇的小丫鬟聞了聞滿園的槐香笑嘻嘻道:“熱是熱了點,不過園子裡槐花開的正好,晚上咱們可以熬點槐花粥,再配點槐花餅,也是彆有一番風味。”
溫理禮聽了這話心思一動,也顧不得天氣炎熱,立馬從矮榻上靈巧的跳下來:“走!櫻桃姐姐,我們去拿個竹籃摘一點送去小廚房。”
櫻桃連忙扔下手中的蒲扇跟著一起跑走。
等溫理禮和把兩個籃子裝滿槐花拎去小廚房時,正迎麵撞上了從前院回來的娘親。
宋懷菱隻去前院書房拿了幾本賬本的功夫,就見自家閨女額頭上布滿汗水,烏黑的發絲被汗液黏在臉頰邊上。
“小淘氣包,你做什麼去了?”
溫理禮看到娘親開心的指著櫻桃手中的籃子,又獻寶似的拉著櫻桃走到娘親身前:“是槐花,我和櫻桃姐姐去摘了好多槐花,晚上我們吃槐花粥和槐花餅。”
宋懷菱無奈扶額:“好吧,拿去廚房給白媽媽吧。”
看著兩人蹦蹦跳跳的背影,宋懷菱笑著搖搖頭,心道這小丫頭才四歲就天天惦記著吃,平時懶得像小豬崽兒,一見吃的比誰都勤快。
心安園的小廚房門前,一個穿著一身墨綠衣裳盤著圓髻的中年婦人正躺搖椅上閉著眼輕輕的打著扇,此人正是宋懷菱的奶娘白媽媽。
白媽媽愛好鑽研各式美食,後來宋懷菱嫁入侯府,她怕自家大小姐嫁到侯府吃不慣,便也跟著一起到了侯府。
威遠侯心疼妻子離家也尊重這位從小到大無微不至照看妻子的奶娘,便專門設了個小廚房方便她每日搗鼓些吃食。
溫理禮和櫻桃蹦蹦跳跳從遠處走來,櫻桃直接飛撲到那白媽媽懷裡:“娘。”
白媽媽立馬睜開眼皺了皺眉,盯著自己麵前的兩個小汗人:“白櫻桃你個死丫頭,你去哪瘋了,還帶著小姐一起?”
櫻桃癟著嘴一臉委屈:“我和小姐去摘槐花了,今晚上就吃這個了。”
溫理禮看著櫻桃委屈的樣子,想著對方到底隻是八九歲的小孩兒,一委屈就要哭,忙幫著解釋。
“白媽媽彆說櫻桃姐姐,不怪櫻桃姐姐,都怪今天的槐花太香了,我們一個沒忍住就摘了許多。”
白媽媽自是知道自家小小姐有多愛吃,但還是說道:“想吃下次等日頭落山再去摘,哪有正午頂著大日頭去摘的,看看曬得臉蛋兒都紅了。”
溫理禮一陣尷尬,對啊,剛剛她怎麼沒想到呢,都怪自己這張饞嘴……
她眉眼一彎,聲音清脆好聽的撒嬌的道:“都是我太想吃白媽媽做的槐花粥和槐花餅了,白媽媽做的肯定是整個京都城最、最、最好吃的!”
白媽媽一聽這話立刻眉開眼笑,她平日裡最喜歡聽彆人誇她做的吃食,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瞧著長大的小人兒,她拎過那兩筐槐花笑著說:“放心好了,今晚保證不讓你們兩個失望。”
說罷,便轉身走進了小廚房忙碌了起來,再也顧不上自家小小姐和自己的親閨女。
櫻桃感歎:“小姐,晚上咱們有口福了,今日這罪咱沒白遭。”
溫理禮聽著櫻桃幼稚的話笑的燦爛,並回以一句同樣幼稚的話:“明日初一哥哥們休假,咱們可以去湖裡劃船摘蓮蓬做蓮子甜粥。”
這主仆二人能湊到一起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兩人都是出了名的愛吃,兩人天天待在一起,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就開始想今天吃啥,默契的很。
傍晚溫策下衙一回來就見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飯,疑惑的問道:“今日的飯怎麼擺的這麼早?”
宋懷菱輕笑道:“還不是咱家理禮,今日正午她和櫻桃摘了兩筐槐花送去了小廚房,還把白媽媽一頓誇,美得白媽媽拎著筐就鑽進了小廚房,忙活了快兩個時辰才有這桌菜。”
溫理禮盯著爹爹,清澈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配著她那那白胖的小臉兒和紅彤彤的小嘴兒,看起來喜慶又精致。
溫策對自家閨女的想法心知肚明,張口就誇讚道:“咱閨女長大了,簡直又勤快又聰明,咱們今晚有口福了。”
溫晏寧一聽這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如今已經八歲,這三年來沒少吃他爹爹的巴掌,可是妹妹就不一樣,無論妹妹做什麼都會被誇。
想到這他氣不過,惡狠狠的舀了一勺槐花粥送進嘴裡,隻是那香甜美味的粥一入口他便眉眼舒展開來,把剛剛那些不平衡通通都拋到腦後。
驚歎一聲:“哇,這個粥好好吃啊!”
溫賀安把剛剛自己那傻弟弟的情緒變化全都看在眼裡,看到他吃口好吃的就把自己哄好了不禁揚起了唇角:“還有槐花餅、槐花煎雞蛋和炸槐花丸子,都嘗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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