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縉仿佛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關心道:“聽你聲音有氣無力的,一定是今晚太累,明天還有得忙,記得早點睡好好休息。”
顧迎清沒有理他,他又說:“哦對了,養老院那邊一切都好,明天我讓人送你爺爺去做透析,聽說老人家最近狀態很好,等這邊結束,你可以回去看看。”
顧迎清笑比哭難看,“哦,這是作為我賣身的恩賜嗎?”
趙縉提醒:“迎清,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
他虛情假意的聲音,顧迎清多聽一句都作嘔,立刻掛了電話。
她一動不動蜷縮在床上,用力捏著手機,指骨都硌得發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黑暗中傳來一聲聲破碎隱忍的哭聲。
顧迎清夜裡沒怎麼睡,天剛明就聽見外麵有動靜。
早上有車會接住在趙家的賓客去殯儀館,進行最後的告彆儀式後,趙南川的遺體便要火化下葬。
顧迎清在床邊枯坐許久,才起身洗漱,穿上黑色長靴和大衣。
南江市的冬季濕冷苦寒,常常夜裡降溫飛雪,天亮後隻在地麵留下一層雪化後濕漉漉的水痕,空氣中都飄著寒意。
隔壁樓的餐廳有早飯,顧迎清沒打算吃,等到出發前才去餐廳外麵遠遠等著。
不多時,一個裹著黑色羊絨大衣,頭戴貝雷帽的小胖墩被管家牽著手從餐廳帶出來,手上還拿著個蟹黃生煎。
顧迎清連忙小跑上前。
小胖墩注意到了她,立時拉下臉來,看也不看她,從她身邊徑直走過。
顧迎清心裡一澀,默默跟上去。
院子裡停著許多黑色轎車,顧迎清伸手搭上他的肩,溫柔說:“星星,你跟媽媽坐一輛車好不好?”
星星突然如臨大敵似的,用力甩開她的手,生氣地衝她吼:“你才不是我媽媽,你是害死我爸爸的壞女人!”
管家環視一圈周圍,不少客人紛紛看過來,他低聲跟星星說:“星星,彆胡鬨。”
管家抱歉地看了顧迎清一眼,“顧小姐,您坐我們隔壁那輛吧。”
顧迎清尷尬地點了點頭,用苦笑掩飾難堪。
正要動腳,斜方向跑來個小男孩,上來就拉住她的手,同情地看著她,“阿姨,你可以跟我們一起。”
顧迎清在婚禮那晚見過他,卻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正要問他是誰,一道聲音喊:“程之兗!”
顧迎清和小孩兒一起看過去,見程越生站在車前,警告地指了指小孩,麵色嚴肅地朝他勾了勾下巴,“過來。”
不容拒絕的語氣。
叫程之兗的小孩害怕那人,縮了縮脖子,可他還是覺得顧迎清太可憐了,鼓起勇氣說:“你等等我,我現在就去說服我爸爸。”
爸爸?
顧迎清看向程越生,那小孩兒跑到他跟前,正跟他商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