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迎清心下一亂,腦中瞬間想到的是在商場時,星星給兗兗打來的那通電話。
她下意識說:「沒有。」
兗兗抱著枕頭:「可是你之前跟那個老婆婆聊天,你說你有男朋友了。」
「什麼老婆婆?」
程之兗急得從床上坐起來,用手在頭頂比劃:「就是上次我們在樓下滑滑板的時候,那個頭發卷卷的婆婆,你們講話我可都聽見了。」
顧迎清回憶那次,她是為了讓那位阿姨打消繼續過問她私事,替她介紹相親對象,胡亂說的。
這小孩記性好,又善於捕捉細節,難怪會問她是不是跟他爸談戀愛。
畢竟沒哪個爸會常把孩子往一個普通異性家裡送。
他雖然不說,也拿不出證據或邏輯,但也許是能感知到什麼。
程之兗又追問:「那你的男朋友是誰啊?是上次來你家那個叔叔嗎?」
除了程越生,就隻有宋就文來過他家。
顧迎清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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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兗趴在床上,撐著下巴瞧她往臉上抹東西,「那你男朋友有我爸爸高嗎?有我爸爸帥嗎?有我爸爸厲害嗎?」
顧迎清笑著敷衍:「有。」
程之兗不信:「能給我看看你男朋友的照片嗎?」
「你太多問題啦,可以睡覺了嗎?」顧迎清從梳妝台前起身,坐到床沿,把他拎起來要放回被子裡。
程之兗抱著她就不撒手,像小猴子一樣掛在她身上,問她擦的什麼,香香的。
顧迎清擠了豆粒大的乳液抹開塗在他手指上,「這樣你也香香的了。」
程之兗在她身上賴了會兒,才在床上躺下,問題又一茬茬往外冒,像十萬個為什麼,天馬行空,還說給路上遇見的狗取了個名字,叫鈴鐺。
原因是,那狗的眼睛又大又凸像鈴鐺。
顧迎清配合地搭話,但這孩子話又多又密,一個人也能聊起來,一會兒自言自語說他幼兒園發生的事,一會兒說他姑婆和表叔吵架,還學她姑婆的語氣,指著空氣說:「氣死我了,真是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到了十二點,小孩說話漸漸迷糊,總算閉上了眼。
顧迎清借著台燈,看著程之兗的側臉,長而濃密的睫毛,挺卻還小巧的鼻梁,嘴唇輕抿著。
滿臉都是讓人心口柔軟的童真。
她發了會兒怔,有些自嘲地心想,自己帶孩子越來越上手了,可帶的不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有些累,閉著眼睛,心思紛雜,她刻意壓製。
似夢似醒間,她忽然驚醒,用力閉了閉眼,想忽視或繼續適應這種偶爾造訪的異常反應。
腦子像塞了一團亂麻,她擔心又焦灼,又不想去理清楚到底為何,一想就坐立不安,呼吸不暢。
她悄然起身去了書房。
剛好這兩天有了點靈感,她找出個青瓷色的小號洗筆缸,往裡倒水倒顏料,調仿古背景色。
曹賓那天來,還帶來個一個消息,說她之前遞去的那副二十四節氣主題的畫入選了美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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