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彥白骨節分明的手冰涼,手指修長,粗硬,她的手指被緊緊抓著,牢固,無法掙脫。
雲知意稍微嚇了一跳,琥珀色的瞳孔放大,呆愣地盯著床上的江彥白。
臥室窗簾幾乎遮擋了所有陽光,昏暗的光線裡,江彥白漆黑的雙眸深邃,緊緊盯著她,瞳孔裡流露一絲恍惚,很快如有實質沉澱下去。
江彥白給她一種,她像是突然出現的精靈,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不想放開的感覺。
小時候江彥白愛睡懶覺,隻要她醒得早,就會跑到江彥白房間裡,猛地撲到床上喊哥哥起床了,江彥白不是那種溫和的性子,唯獨對她很縱容,哪怕被吵醒也不會對她發脾氣。
他總是拿她沒辦法。
雲知意睫毛微顫,垂眸看著醒來的江彥白,道:“哥哥,鳳姨讓我叫你起床吃早餐。”
江彥白似乎剛從幻夢裡醒來,鬆開她的手,然後把自己手臂搭在雙眼上麵,嗓子有點啞:“……嗯。”
雲知意站在床邊沒走,問:“哥哥,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彥白翻身仰天躺在床上,道:“一點半。”
雲知意哦了聲,道:“難怪我沒聽見動靜。”
她平常喜歡熬夜,但昨天興許是太累,早早就睡著了,自然沒聽到江彥白回來的動靜。
“我先下樓了。”雲知意叮囑道:“哥哥你趕緊起來,彆再睡了,要是實在太困,下樓吃了早餐再接著補覺。”
江家很講究規矩,小時候兄妹兩就不許熬夜和睡懶覺,一日三餐必須準點吃。
剛來江家寄宿她很怕江父和江母,每天乖乖起早,後來在江家待了幾年,江父和江母對她很好,江彥白又把她當小公主寵上天,就沒那麼遵守規矩。
小時候犯了錯,江父和江母不會懲罰她,隻會懲罰江彥白,讓他麵對牆壁罰站或罰跪,她心疼哥哥,哭著和哥哥一起受罰,慢慢的,她改掉了身上很多小孩的壞習慣。
因為小時候感情太要好,長大後,他們之間忽然變得疏遠,她難過了好長時間,隨著年齡增長冒出的裂隙,宛若年久失修的院牆,哪怕刷上新漆,也無法彌補那道痕跡。
過往如同雲煙,風一吹就散了,時光裡徒留遺憾。
雲知意邊下樓邊想,幸好,重活一世,她知道江彥白並沒有討厭她,而她也有機會讓兩人的感情回到從前那樣好。
下樓時,雲知意看見餐廳,江父和江母已經在餐廳吃早餐了,這對夫妻有良好的生活習慣,睡得早,起得早,比起圈子裡那些上了年紀就大腹便便的人,身體健康顯年輕,有種老式貴族的氣質。
雲知意心裡覺得很奇怪,明明看起來身體健康的江父,怎麼會突然被股市浮動氣的突發心臟病。
江瀚城和孫婉都看到了雲知意,夫妻兩人特彆喜歡寄宿在家裡的雲知意。
“知意,醒啦。”孫婉溫柔地招呼道:“快過來坐,吃早餐。”
“叔叔阿姨早。”雲知意點點頭回應,走到江母身邊坐下,餐廳候著的傭人過來添碗筷。
江瀚城麵前擺放著一個平板,他在用平板瀏覽金融早報,上了年紀依舊儒雅的臉上神情略微嚴肅。
“昨晚江彥白是不是回來了?”
孫婉道:“聽阿鳳說,他昨晚半夜回來的。”
江家彆墅很大,總共有五層,房間很多,麵積很大,管家和住家的傭人都住在後花園另一棟,十點傭人下班後,江家人主要住的彆墅樓房,沒人過來打擾。
鳳姨早上看見江彥白停在車位的灰藍色豪車,以及一樓大廳,江彥白隨意脫在玄關處的鞋,才察覺江彥白回了彆墅。
江瀚城擰眉:“那怎麼還不下來吃早餐?”
雲知意聽江父有責怪的意味,剛想為江彥白找個理由,一道好聽的男聲傳來。
“來了。”
雲知意轉頭看去。
不遠處,身形修長的男人身穿灰色的圓領衛衣,下身一條同色係休閒褲,頭發微卷淩亂,單手插兜,踩著拖鞋慢悠悠朝餐桌走來。
這幅恣意公子哥的模樣,帶著幾分狂放不羈,帥氣逼人。
若是江彥白進娛樂圈,肯定會是頂流偶像,他本身就很有貴氣範,一舉一動自帶優雅迷人。
現在娛樂圈的偶像遠不如二十年前的明星好看,江彥白往那兒一站,將會是絕殺。
似乎注意到雲知意在盯著他看,江彥白朝她看了眼,俊臉沒什麼表情,眼神淡淡,看起來有點疏離。
江瀚城最不喜歡江彥白這幅樣子,覺得他不修邊幅,浪蕩模樣特彆像圈子裡的紈絝,眉頭皺的更緊,嗬斥道:“多大人了,還不成正形。”
江彥白毫不在意地拉開椅子坐下,拿起傭人準備的餐具,慢條斯理吃早餐。
雲知意收回目光,垂頭安靜地用餐。
餐桌上一時隻有碗筷觸碰的清脆聲響。
江瀚城開口道:“你什麼時候搬回來?”
這句話當然是在問江彥白。
孫婉聞言看向兒子,雲知意抬眸看向對麵坐著的江彥白。
她上高中時,江彥白就搬了出去,現在仍舊常常住在名下的公寓,很少會回家,讓他搬回來也不搬,這事江父和江母提過很多次,每次江彥白都是拒絕。
江彥白用餐的動作一頓,語氣沒什麼感情:“沒有這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