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簡短的幾句話,如同冰冷的判決書一般,將他的愛情夢想徹底擊碎,隻留下一地破碎的心和無儘的絕望,讓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與迷茫之中。
……
“你找誰?”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從父親曾經住過的房間裡走了出來,眼神中充滿了警惕與疑惑,上下打量著曾衛國。
“哦,不找誰。”他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無奈與落寞。此時,一陣冷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幾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仿佛是他淩亂不堪的思緒,找不到一絲歸宿,四處飄蕩。
曾衛國感覺身心俱疲,心情低落地回到水庫大壩下,在靠近公路邊的一間小旅館住了下來。
他站在三樓的窗前,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座雄偉壯觀的大壩。這是市內最大的水庫大壩,是一市三縣的飲用水水源,它像一個沉默寡言的巨人,默默地守護著這片土地,見證著歲月的滄桑變遷。大壩周圍的樹木在風中搖曳生姿,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低語著什麼古老的故事,卻無人傾聽。水麵上波光粼粼,那閃爍的光芒卻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忍不住想要移開視線,逃避這刺眼的現實。
他之前在大壩下麵徘徊了兩三個小時,還去了溢洪口,試圖尋找一處能夠讓他心靈棲息的釣魚之地,然而卻一無所獲。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水庫內禁止釣魚的告示牌,像是一道道無情的屏障,將他與內心深處那份渴望的寧靜隔絕開來,讓他感到無比的失落與沮喪。
他還去了曾經讀書的學校,去看了父親曾經住過的房子,那熟悉的房間裡如今已物是人非,隻剩下回憶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孤獨地回蕩。他也去了他初戀的地方,那些曾經充滿歡笑與甜蜜的角落,如今都已被歲月塵封,隻留下他孤獨的身影,在回憶的海洋中苦苦掙紮,無法掙脫。
“晚上要吃飯嗎?”老板輕輕地敲門進來問,打斷了他的思緒。
“要的,”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無神,心中卻還在想著找一處能夠釣魚的地方,“晚上什麼地方可以釣魚?”
“你順著這條路進水庫,隨便找個地方都可以。”老板熱心地指了指房子後麵那條通向水庫裡的大路,那大路在夜色中顯得有些神秘而誘人,仿佛在召喚著他。
“會有巡邏的嗎?”他有些擔心地問。
“晚上不太會有。有什麼需要你叫我。”老板微笑著說道,然後輕輕地關上門離開了。
“嗯,好。”他輕聲應道,待老板離開後,他緩緩走進衛生間,看向藏在馬桶旁邊細尼龍網袋子裡的那條用八百塊錢買來的五步蛇。蛇蜷縮在袋子裡,一動不動,像是一個沉睡的惡魔。他輕輕地動了一下袋子,蛇突然呼哧一下,向他做出了一個攻擊性的動作,那冰冷的眼神和吐著信子的模樣,讓他的心中湧起一絲寒意,脊背發涼。
他每隔一會兒就會去看一下蛇,還小心翼翼地給它用水衝洗,天氣實在是太熱了,他生怕它就這樣死去。這條蛇已經兩天沒吃沒喝了,之前他曾給它買了一隻青蛙,可它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一個畫麵:晚上他會進入水庫釣魚,然後被蛇咬了。等人發現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僵硬了。警察來了,看不出是他殺或者自殺的樣子,也許隻是個意外。妻子會在書房桌子中間抽屜裡看到一疊保險合同的保單,下麵還有一封信。如果他意外死亡,那一疊保險單價值八百萬。
後半夜,他就會去水庫裡釣魚,然後被五步蛇咬上一口,他希望自己不要很痛苦地死去。然後警察過來勘驗現場,證明這隻是一次意外死亡。這個場景在他的腦子裡已經上演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如今,終於要麵對現實了。他的內心深處有一點點的恐懼,蛇咬腳的時候會不會很疼?在毒性發作到死亡這段時間裡會不會很痛苦?
其實,五步蛇並不是他最理想的選擇。銀環蛇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種毒性更強,或許能讓他更快地解脫。兩年前,他買了兩條銀環蛇,可那時候時機未到。可惜的是,那兩條銀環蛇養了一個星期就死了。他甚至把剛死的銀環蛇剝了皮,斬成段,加豬排骨紅燒給母親吃了。
一想到生活中的種種痛苦,他覺得死似乎也變得不那麼可怕了,反而像是一種解脫。那些曾經的遺憾、失落、痛苦,都像是沉重的枷鎖,將他緊緊束縛,如今,死亡仿佛是一把鑰匙,能夠打開這枷鎖,讓他獲得自由。
想到自己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他的眼裡不知不覺地流下來淚水,眼前的水庫大壩也變得模糊起來,像是一幅被雨水打濕的畫卷。他的心中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不舍,對過去的眷戀,但同時,也有一種決絕的勇氣,讓他想要去擁抱那未知的死亡,去結束這一切的痛苦與折磨。遠處,傳來幾聲夜鳥的啼叫,那淒厲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仿佛是他內心深處絕望的呐喊,在這黑暗的夜裡回蕩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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