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拉著沈如芥走了。
她今天就是那個心疼反派小病嬌,給他送溫暖,勇敢站出來幫他抵抗全世界惡意,溫柔善良、貌美如花、明辨是非、堅韌不拔、秀外慧中的絕世好嫂嫂!
再說下去,她都快愛上自己了。
當下更加顧不上身後其他人是什麼反應,拉著少年的衣袖走得飛快。
在旁觀者的視角,可以瞥見那張娟秀的小臉上帶著明顯怒意,一雙杏眼更是隱忍到泛紅。
雖然弱柳扶風,卻能狠狠給那個欺辱人的紈絝公子一巴掌。
美人動怒,直教人心肝兒亂顫。
那浪蕩紈絝本來冷不丁的挨了一巴掌,眼看著怒不可遏的仿佛想要殺人,卻在抬頭看見了那張絕色姝麗的臉之後,就那麼微微愣住了。
從鄔家女剛在席間落座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派婢女過去打聽之後,才知道那是沈侯爺的病秧子夫人。
他就是因為這個才特彆的心情煩躁,若是個沒名分的通房或者妾室也就罷了,他還能找個機會搞過來玩玩兒。
偏偏是沈歸明媒正娶的夫人,對方就算再大方,也不會把自己的正頭夫人送給他。
於是心情不爽利的紈絝,把視線盯上了侯府那個不受寵的小孽畜,想要像往常那樣拿他撒撒氣。
誰料竟然陰差陽錯的,挨了美人的一巴掌。
他心情很複雜,怒氣是散得沒有了。
就是遺憾這病怏怏的美人兒,打得不是地方,也不是場合。他府上多的是空屋暖榻,隨便她怎麼踢怎麼打,實在不行上嘴咬也行。
因為美人兒的巴掌總是挨不夠的。
這麼想著,那紈絝竟似入了癡的想去拉她的手,問問她這麼細嫩的素手,打得疼不疼。
可惜還沒拉到,就被薄怒中的女子又狠狠打了一巴掌。
辛夷也看出來對方是個有病的了。
惡寒反胃之餘,壓根不想跟他多糾纏,於是把該做的戲做完之後,就趕緊拉著沈如芥離開了。
她知道在今日之後,京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會對侯府這位病怏怏的夫人,產生新的議論看法。
最重要的是,沈歸也會。
辛夷不需要沈歸現階段的喜歡,她需要的是對方的興趣和關注,哪怕隻是幾分淺顯的在意。
至於係統所要求的追妻火葬場,等到她提出和離之後,嫉妒跟後悔會讓那個男人漸漸產生愛。
天清雲淡,日光透過柳樹的枝條撒下稀疏的影子。
襯得幽林間的陣陣鳥鳴聲,更加清脆。
停在外頭的那輛馬車也被她順走了。
理由當然是她一個已經出閣的閨秀小姐,不能當街被侯府庶子抱在懷裡,和他共乘一騎。
這是給沈歸留麵子。
他能體會最好,不能體會也沒有辦法。
馬車已經走出去老遠了,沈如芥的頭發上還在滴著水。
而且他今日似乎乖順得過分,從被她拉住袖子扯走開始,到被安排著坐上了同一輛馬車。始終半分掙紮都沒有,順從的低垂著鴉黑睫羽,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辛夷甚至有點兒懷疑,就算此刻她讓對方跳車,沈如芥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反應。
難道是被氣傻了?還是傷心得根本不想說話。
辛夷看著他滴落在發梢、頰邊的酒液,再看看他那張濕漉漉的俊臉。
心底不知為何真的有點生氣,當下從袖間掏出帕子,用幾分自認為惡狠狠的力道往他臉上擦。
邊擦還邊咕噥著唇數落,“彆人欺負你,你不知道反抗嗎?就算不想動手起爭執,連跑開都不會嗎?”
“腿就長在你身上,竟然那麼傻子似的直戳戳站在原地,等著被對方往頭上澆,你真是……”
但她心裡也知道,這種事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或許他從前也試著反抗過。但侯府不會向著他,沈歸也不會,下場可能更糟。
辛夷心軟了幾分,忍不住歎息道,“算了,這種詩會一點也不好,以後我們不參加了。”
沈如芥望著她的側臉發呆。
從她掏出帕子給他擦臉的那一刻,他就抬起了輕顫的睫羽看她。
她似乎很生氣,故意加重了力道幫他擦拭。
嘴巴也不高興的咕噥著,說一些看似指責實則關心的話,眉眼沾染了幾分忍耐和惱怒,一點兒也不像平時溫柔謹慎的那個辛夷了。
她會擋在他身前。
看到彆人欺負他也不會叫他忍著,而是氣紅了眼睛狠狠給了對方一巴掌。
其實……他不需要辛夷給他出頭,他自己也可以報複回去。
從來沒人為他這麼做過,沈如芥也默認自己不需要,可現在看著她氣呼呼的眉眼,他竟然覺得有點貪戀。
這好像是藏在嫂嫂溫柔表象下的另一麵,原來她瞪人的時候很可愛,教訓他的時候也很可愛。
沈如芥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幾分,喉嚨也微微乾澀起來。
“辛……”
其實他想叫辛夷,但到了嘴邊又變成了那句恭敬的,“嫂嫂。”
“怎麼啦?”
“你的帕子……是甜的。”
“噗嗤——”
辛夷好似被他逗笑,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特意攤開了帕子到他麵前給他看,“因為這是剛剛包過點心的那方帕子,當然甜了。”
馬車裡頭其實還算寬敞,但因為辛夷要給他擦濕透的頭發,所以傾著身子挨得很近。
尤其現在,間隔不過半條手臂的距離,可以清楚看到她彎起的眼睛,小巧的鼻尖,以及……微微開闔露出貝齒的紅唇。
沈歸親過麼?
他曾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下賤的一遍遍含弄過嫂嫂可憐的唇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