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平沒有說話,神色中隱約露出不服氣,因為這份可行性報告是他們組的博士主筆,然後他來把關的內容。
陳元光的意思說白了就是這份報告不太行,沒有考慮到經濟效益。
問題是科研項目,本身看重的就不是經濟效益。
能在某些指標上全球領先,有助於發文章才是他們實際想要達到的效果。
學術界隻有文章這一個衡量指標。
光是衝著陳元光發的那麼多Natur和cinc,向平完全認可陳元光的能力,但這能力和電子雷達壓根不沾邊,你有什麼資格來對這種項目指手畫腳。
向平心想,現在這世道是怎麼了,他們申請項目千難萬難,而現在的年輕人不過是做了點和載人航天沾邊的人體冬眠項目,就有這麼多國資願意掏錢讚助。
他不是否認人體冬眠技術的研發難度,而是認為這種大型項目,需要的能力和普通研究需要的能力不太一樣。
他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
當陳元光表達對項目意見時,這種感受愈發強烈。
“元光,來說說看你的想法?”毛可比向平更能看得開,他反而有耐心聽陳元光的意見。
“我大致看了下,你們原本是打算分三期,第一期的核心目的是對月球表麵進行探測,相當於是作為未來載人登月的一部分。
然後整個三期計劃下來,是希望能監測太陽係乃至更遠的星體情況。
我的建議是專注於太陽係內,把雷達監測範圍縮小,我們可以考慮波段。
構建波段的相控陣雷達,並且增加射頻光纖傳輸來增加深空跟蹤的效果。
通過兩者結合來構建深空星體的測繪雷達,這樣可以直接測繪星體表麵的地理、水文特征。”
為什麼華國複眼要把探測範圍做的足夠廣,因為雷達天線陣列去跟蹤和捕捉近地天體,這個技術有非常久的曆史,早在0年以前,NAA就建了雷達陣列做這件事。
他們到0年一共跟蹤了接近三萬顆近地小行星。
如果單純隻是做這件事,就很lo,而伱擴大探測範圍,然後說自己極大程度擴大探測邊界,達到國際頂級水平,這能給外行很牛的感覺,覺得這錢沒白花。
我們又在某一領域實現了突破。
至於是否有必要,沒人關心,突破了就是好事。
陳元光的實用主義讓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效率優先,不需要為了追逐某一指標的全球領先而去探測太多龐雜信息。
不如把有限範圍內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陳元光提出的思路是00年之後,NAA優化他們雷達天線陣列采取的方案。
毛可聽到這裡有點興趣了:“怎麼樣做能讓射頻光纖穩定下來,這是個難題。
另外測繪雷達應該采取什麼方案,如何規避掉和探測雷達之間信號衝突問題。”
整個過程基本上都是毛可在問,陳元光在答,從原理上解答了毛可的疑惑,至於具體能不能做出來,陳元光也不清楚,這得看毛可以及燕京理工大學電子雷達所的實力了。
陳元光也沒實操過,所以需要依靠高校的實力,不可能所有領域都自己從零開始做。
陳元光估計光靠燕京理工大學還不夠,還得把燕京航天航空大學和華國科學院給拉上一起,因為這是截胡了NAA未來的解決方案,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而整個小行星挖礦是係統性工程,需要數萬名科研人員配合,他們不一定都是光甲航天的員工,這種合作模式可以是投資,可以是收購,可以是供應商關係。
陳元光認為自己要把控關鍵節點,像雷達相陣就屬於關鍵節點,如果能按照陳元光的意思優化出來,那麼登陸小行星的成功率能夠有所提高。
如果用老一套解決思路,一些容易被登陸的小行星,很可能發現不了。
“你覺得怎麼樣?”毛可問。毛可內心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太厲害了,本來以為隻是投點錢,結果對方在前沿技術和雷達陣列設計上的水平非常高。
向平很慚愧:“他說的一些術語我都隻聽過,沒有深入了解。
我聽到後麵覺得很吃力,隻能大致懂他什麼意思,想怎麼做,至於具體能不能做出來,我不確定,原理上沒有什麼問題。
落地的話,我們確實沒有這麼做過,加上需要天線模塊的廠商配合。
他們得把精度定位做到非常高的水平,需要搭配低相位失配天線陣列和T的天線開關,我不確定有關航天工業是否能跟上。
這屬於硬件層麵的問題,算法層麵,自動識彆,圖形補缺,表麵地圖水文的生成。
數據量夠不夠大,算法是否能模擬出來不好說。”
這個說白了就是雷達探測到的數據由人工智能算法來做補全,和驗證碼補全有點類似。
毛可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按照他的方式,這次我們能做不小的創新。
像他說的那個低相位失配的雷達設計方案是可以用在軍工上的,能把我們現在的雷達探測精度提升一個等級。
包括他說的模型,如果能做到他說的效果,那能提高主動防禦能力。
光是衝著這個,我們就得去嘗試嘗試。”
毛可眼睛裡的精光在閃爍:“難怪國家這麼重視他,願意給他投錢。
他是開創性的人物。”
毛可給了陳元光非常高的評價:“我去趟部裡,我先把消息和部裡通氣,看他們怎麼說。
大概率陳元光的方案會通過,通過之後整個項目的保密等級要再提高兩個級彆。”
毛可和向平雖然也沒太聽懂為什麼這麼設計,原理是什麼,但是作為行業內專家,他們好歹能聽懂個大概,林甲那是完全沒有聽懂。
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安靜的美少女,和一幫理工科技術宅在一起,至於發生了什麼,她連意思都聽不懂。
“其實你可以不來的,你隻要知道我們要做這件事就行。”陳元光見林甲還沒回過神來說道。
林甲覺得這工作挑戰性太大了,在挑戰她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