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連家、戚家及薑頌母子啟程進京,柳翀在城外為他們送行。
連述、桑玉奴新婚燕爾,幸福甜蜜溢於言表。柳翀正想跟他們說說話,忽然車隊中傳來一陣爭吵,還有個女子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你放開我彆拉著我我不回去!”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薑頌拉著一個少女走了過來,那少女正是元瑤,身上還背著個小包袱。
“大公子,我這侄女想要跟我們進京,可他爹不同意,這不,自己跑出來偷偷躲在車隊裡,幸虧被我發現了。能否麻煩您回城的時候把她捎回去!”
“三叔,我不想回去!你就帶我進京吧,求求你了三叔!”元瑤撅著小嘴哀求道。
“你爹要是同意,不用你求我也帶你去;你爹不同意,你求我也沒用!”薑頌態度堅決。
元瑤求了半天沒有效果,隻好委屈巴巴地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車隊啟程遠去。
回城的路上,元瑤一臉的不開心,嘴巴撅的能掛酒瓶子。
“元瑤,你乾嘛這麼想去京城呀?”柳翀好奇地問。
“因為白大夫要去京城啊!”元瑤脫口而出,說完了又有些後悔,紅著臉低下了頭。
“你喜歡他?”
“哪有!人家人家想跟他學習醫術嘛!”元瑤抹不開麵子,撒了一個小謊。
“真的隻是為了學習醫術?”柳翀故意道,“不為彆的?”
“真真的。”元瑤低頭小聲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前天白郾還跟我說,回京之後想托我在官宦人家中給他尋門親事,他也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柳翀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元瑤的表情。
果然元瑤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他他要跟京城官宦人家結親?怪不得他不肯去我家提親,原來是嫌棄我們商賈人家配不上他這位神醫呀!”元瑤說著撲簌簌流下了兩行眼淚。
“所以你真的喜歡他?”
“喜歡有什麼用,人家又看不上我家!”元瑤氣鼓鼓道。
柳翀笑了:“我騙你的,他沒讓我給他尋親事,他也沒有嫌棄你家的意思,而且我覺得他也是喜歡你的。”
“真的?”元瑤破涕為笑。
“真的!”
“那他為什麼不肯去提親?”
柳翀歎了口氣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想連累你而已。”
“苦衷?連累?”元瑤大惑不解。
“他的家人可能被牽扯進一樁要命的大案子裡了,而他日後也有可能會受株連,你若嫁給他將來怕是也逃不掉獲罪的命運,他是不想害你所以才不去提親,可這實情他又不敢告訴你,所以才讓你誤會了。”柳翀解釋道。
“您說他可能會受株連,那就是說也有可能不會了?”聰明的元瑤敏銳地抓住了柳翀話裡的信息。
“這個嘛”柳翀一愣,“可能性是有的,但是誰敢保證呢?萬一他將來獲重罪,女眷是要充入教坊司或者發賣為奴的,這個後果你敢承擔?”
“這”元瑤神色黯淡下來,教坊司是什麼地方她還是知道的,於良家女子而言,那裡不啻於人間地獄。
“好了,元瑤姑娘,你還年輕,不必非得一棵樹上吊死,這世上好男兒多了,何必執著於一人呢?”看在薑頌的份上,柳翀不忍元瑤他日後悔,因此當下也隻能勸分不勸和。
元瑤雙手絞著手中的手絹,將手絹擰成了一股麻花,低頭緊抿雙唇一言不發。
柳翀見她內心掙紮,也不忍多說,回城之後就先送她回府了。
接下來兩日大長公主府忙忙碌碌,因為接到了朝廷發來的通報,正月十六冊封欽差將到達望州,府裡這兩日需做好冊封大典的相應準備。
也因著此事,祁清瑜和柳翀都沒有參加今年元夕節的燈會,隻有柳明誠出席了宸暉閣的宴席,但也是早早便回來了。
回府之後柳明誠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來到了紫竹院,這還是他第一次到紫竹院來找柳翀。
柳翀也很意外,詫異地問道:“義父,您有事叫我過去不就行了,怎麼還親自過來了?您快坐!”
“不必了。今後你不必去見我,有事我來見你。”沒等柳翀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柳明誠又笑著問道:“明日的禮儀都練熟了嗎?”
“練熟了,祖母說就算不熟也沒關係,反正有她老人家在旁邊提醒我呢,而且隻要不出大錯,即便有點小差池也沒人敢挑毛病,不必擔心。”柳翀倒是顯得很輕鬆,一麵把玩著朝服配飾中的玉劍、玉佩,一麵漫不經心地說道。
柳明誠見狀溫和地規勸道:“今後便是親王了,舉止須端莊穩重,不可輕佻浮滑。服者心之文,服章事重,禮儀所先,佩玉組綬,非玩物也。”
柳翀聞言愣了一下,柳明誠此語顯然是批評之意,但這番苦語軟言與他以往教子之情形殊不相同,客氣之餘甚至還帶著一點小心翼翼,倒更像是——進諫!對,就仿佛是一位忠直老臣對小昏君的進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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