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熟悉的幾個大字,韓炎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悲傷,他身體顫抖,心中如針紮般疼痛,喉頭哽咽擠出了幾個字:“爹、娘,我回來了”而後便跪在院中嚎啕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哭聲穿越靜謐的夜空,令人不寒而栗。
二十三年了,他從不知道父母兄嫂埋在哪裡,就連祭奠都無處可去,隻能在這個他們曾經的家裡聊表心意。
不知哭了多久,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韓炎猛地一回頭,發現身後站著的竟然是韓菱。
“菱兒,你怎麼來了?”韓炎擦了擦眼淚,收斂了一下情緒。
“太子殿下不放心,讓我跟著您。適才見您往這邊來,我便猜到您要乾什麼了,去弄了些香蠟紙錢過來。”
韓炎這才注意到她手上還提著個籃子,也沒問她是從哪兒弄來的,便接了過來:“你有心了,謝了!”
“您彆這麼說,我好歹也姓了二十多年的‘第五’,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韓炎默默地將蠟燭點上,問道:“你早就知道這裡了?”
“從知道我的那個所謂的身世起,我就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無數次想要進來看看卻一直沒有勇氣,如今倒是進來了,可我又不是這家的孩子了!”韓菱的語氣中有些唏噓,又有些自嘲。
韓炎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燒著紙,韓菱也很默契地保持了安靜,沒有再說一句話。
三更過後,火焰逐漸熄滅,韓炎站起身來。
“五叔,這具屍體如何處置?”
“將頭割下來,身子便留在此處權做祭品吧!”韓炎說著掏出匕首,割下了蘇育修的頭顱,又用包袱裹好。
“走,咱們再去串個門子!”
二人趁著夜色穿房過脊,一路來到蜀王府高牆之外。
“西路花園南側有幾處小院,那裡住著他十幾個小妾。他每晚不確定會在哪個院裡過夜,但無論宿在哪個院裡,院門口都會掛上兩盞特製的宮燈,門口護衛也會更多,您循著宮燈就能找到他的所在。”韓菱畢竟曾在蜀王府為婢,對王府情況有所了解。
“知道了,你在此等我。”韓炎說完便一個借力上到牆頭,很快就看不見人影了。
韓菱焦急地等在外麵,大約一刻鐘後,韓炎又翻牆而出,對她點了點頭,二人一前一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在院門口打盹兒的王府護衛隊長趙安是在田文昭的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中驚醒的。他不知發生了什麼,連忙撞開房門進去查看,卻見田文昭跌坐在地上,麵無血色,牙關打顫,而他正注視著的是一顆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的人頭!
而昨晚侍寢的小妾此刻正抱著被子蜷縮在床角瑟瑟發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趙安忙上前扶起田文昭,田文昭卻反手給了他一巴掌,罵道:“怎麼回事?你還好意思問我?你守在我門外,有人進來了你都不知道!你乾什麼吃的!”田文昭越說越氣,連踹趙安幾腳。
趙安自知理虧,跪在地上,連聲請罪:“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發泄完之後,田文昭稍稍鎮定下來,仔細端詳起那顆人頭來。
“蘇育修?”田文昭心裡又是一驚,隨即明白了過來,“韓懷恩!你個賤奴!敢戲耍老子,老子要你好看!”
田文昭一肚子火氣,早飯也沒心情吃了,怒氣衝衝趕奔皇宮而來,卻被守衛宮門的侍衛擋在了門外。
“你們瞎眼了嗎?這是攝政王殿下!侍衛親軍大統領!你們所有人的上官!連他你們也敢攔?”趙安怒不可遏,指著侍衛們罵道。
“回殿下,陛下有旨,近日因侍衛親軍副統領沈彬行刺一事,宮中加強戒備,如無旨意,任何人均不得入宮!”領頭的校尉著重強調了“任何人”三個字。
“你看著很眼生啊,叫什麼名字?”田文昭指著那校尉問道。
“回攝政王,卑職乃太祖第十九子巴國公之孫田滋。”
“這麼說,論起來還是孤的堂弟了?”
“的確如此。”
“如今,侍衛親軍都是你們這些皇族子弟在統轄嗎?”
“卑職等數十位兄弟子侄雖出身皇家旁支,爵祿不顯,但也有報效國家之誌,陛下需要我等,我等自然義不容辭,誓死守護田唐江山!”田滋大義凜然道。
“守護田唐江山?就憑你們?哼!你們以為守住這皇宮就是守護江山了?你們知道什麼是江山嗎?你們知道治理好一個國家需要做什麼嗎?彆說你們了,恐怕就連你們守護的那位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該做些什麼吧?”田文昭不屑地道。
“陛下如何治理江山不是卑職等可以置喙的,但卑職等自幼在太學讀書,先生也曾教過‘事君以忠’。”
“忠?你懂得什麼是‘忠’嗎?”
“儘己之心為忠。陛下視臣等如手足,則臣等自然視陛下如腹心。”田滋說著突然抬頭直視田文昭問道,“陛下使攝政王以禮,敢問攝政王事陛下忠乎?先帝以六尺之孤相托,攝政王可寄百裡之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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