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後,祁翀單獨留下了魯王祁檁,請他到東宮小坐。
“五叔,有件事情我不明白。這宗正府宗令曆來不是由皇族擔任嗎?王弘之為何會擔任此職?”
“哦,是這麼回事,”祁檁解釋道,“這大皇兄在世時,大宗令是由二皇兄擔任的。二皇兄即位後,本該是四皇兄接,可四皇兄在外帶兵,臣那時候又年輕,沒什麼威望,壽王叔也在外麵,最後便從外戚中選了輩份最高的王弘之擔任了。”
“王弘之是外戚?”祁翀有些驚訝,他印象裡從未聽祁清瑜或者柳明誠提過還有這樣一門親戚。
“是啊,他娶的是太祖皇帝的第一位孫女明慧郡主,說起來還是我大淵首位儀賓呢!不過郡主去得早,他又另娶了彆人,所以他這儀賓的身份便沒什麼人提了。其實此人沒多少能耐,為人還迂腐,就是輩分高而已。”祁檁撇了撇嘴,顯然對這位堂姑父的印象也很一般。
“問題就在這個迂腐上!我接下來還要開宗學,讓皇室子弟無論男女都要入學讀書,他如此反對女學,這事兒怎麼能放心交給他來辦呢!五叔,你來接手吧!”
“臣接手倒是可以,可是這王弘之怎麼辦呢?他今日剛剛頂撞了太子,若現在便將他免職,恐怕難保有那嚼舌根子的說成是報複。”
“讓他去京東路接替趙宗儒吧,趙宗儒此次處置不力,肯定要降職的,正好讓王弘之去接。對他而言,這算是升職,也不算是委屈他了!”祁翀一攤手無奈道。
祁檁“嗬嗬”笑道:“也隻能如此了。嘿,還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小坐之後,叔侄二人又去探望了一下承平帝,見他依然昏迷沉睡,祁檁也是暗自感慨。
爭來爭去,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還不到四十歲就成了這個樣子,何苦來哉?想來想去還是自己最好,老婆孩子熱炕頭,頂多在錢上算計算計,逍遙自在,什麼都不爭,如此方能長久!
探望完承平帝,祁檁告辭離宮,祁翀回到東宮,卻見王丘一正在宮門外候著。
“王平章有事?”
“殿下,杜相命臣來問問殿試的題目殿下是否備好了?”
“正要遣人去請杜相呢,不想王卿就先來了。倒是擬了兩題,隻是怕不穩妥,正好請幾位幫著參詳參詳。既然王平章來了,那就麻煩帶個話,請杜相、柳相、林中書、邱寺卿、陳中丞以及王平章你,趕在晚上宮門下鑰前進宮,一起議一議。”祁翀這麼說倒不是假客套,而是真的有些拿不準。他雖然也隨羅汝芳讀過書,但於製舉文章一道鑽研不深,又是第一次主持殿試,難免有些慎重。因為此前已經定下來由杜延年、邱維屏、陳懷禮、王丘一擔任此次殿試讀卷官,而林仲儒、柳敬誠又是會試主考,故而祁翀命這六人入宮商議。
入夜時分,杜延年等六人果然準時來到東宮。
“明日的受卷官、彌封官分彆是誰?”見禮、賜座之後,祁翀先問道。
“回殿下,受卷官定的是通政使許衍和翰林學士辛鴻漸,彌封官定的是太學司業範宗諒。”杜延年稟道。
祁翀點點頭,將自己擬的題目出示給眾人過目,題目本身尚可,眾人稍加潤色,便算是定了下來。祁翀也暗自鬆了口氣,總算沒有在諸位大儒麵前出醜露怯。
將題目重新收好、封存,祁翀笑道:“諸位既然已經知道了題目,按規矩今晚便不能出宮了,委屈各位在東宮配殿留宿一晚,明日再一同上朝。奉孝,讓禦廚給諸位相公備好宵夜。”
眾人齊聲道謝,客氣幾句之後又提起了今日朝上的話題。
“趙宗儒雖無大過失,但處事軟弱,非封疆之材,讓他挪個地方吧——太常寺卿一職不還空著嗎?先讓他擔著吧,讓王弘之去京東路。”
“殿下,王弘之年邁昏聵,怕是不能勝任京東路安撫使一職啊!”林仲儒有些擔憂地道,他也曾擔任一路安撫使,知道這一職務的重要性。
“給他配個有力的副手吧,呃——楊康侯在京東路漕司做的不錯,讓他改任安撫同知,輔助王弘之。如此安排可妥當?”
眾人均點頭,不再反對,隻有杜延年麵露不豫之色,顯然對楊康侯不甚信任。
祁翀自然也知道楊康侯去年在京城搞出來的荒唐事,笑道:“杜相不要總以老眼光看人,楊康侯外放這一兩年表現還是不錯的,過去的事也不能都怪他,他也是被梁顥坑了。如今梁顥早已伏法,他也沒有牽涉其中,證明此人人品還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杜延年被說破了心事,老臉一紅,羞愧地笑了笑道:“殿下既然認為此人可靠,臣倒也不反對。”
祁翀點點頭又繼續道:“魏州刺史惲德彝就地免職,入京待罪。邱寺卿,讓京東路將此案一乾人犯都押送進京,交由大理寺審理吧,地方上各種勢力盤根錯節,怕是很難完全厘清。”
“是,臣明日便派人去京東路提人。”邱維屏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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