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夏和親的消息還沒傳回來之前,蔡惟思就先傳回了與扶餘議和的消息。
“陛下,扶餘同意議和了,釋放抓走的咱們的那兩個人,之前占了咱的地盤也都還回來,還額外賠償咱們一大堆東西,哎呀,單子太長了,我也記不住。”楚王祁樟得意地稟道。
“真的?扶餘這次怎麼這麼痛快?”祁翀也有些喜出望外。
祁樟“嘿嘿”笑著沒有說話,祁榛笑道:“四哥這還賣關子呢!心裡怕是早樂開花了吧?”
祁翀秒懂:“又是鄒浩的功勞?”
“這小子運氣是真好啊!”見祁翀猜出來了,祁樟便不再矜持,笑道,“他去劫一個沿海的縣城,結果好巧不巧劫回來一個貴族女子和她的一個護衛。原本也沒當回事兒,一審才知道,原來那女子竟然是石磯門門主的女兒!這下子扶餘豐璋慌了!他能坐穩皇位靠的就是石磯門的支持,若是這位門主千金出了事,他可沒法兒交待。於是便立馬同意了交換人質!說是二換二,其實那護衛不重要,主要還是那位小姐!”
“答應他!立即換!”祁翀斬釘截鐵道。
小滕,我等你回家!
許是因為心情大好的緣故,次日的朝堂上,內閣及三法司呈上了對於向櫛黨羽及罷考考生的處置意見,卻被正憲帝全部減輕了一等。
“向櫛、張子器、祝朝卿改斬為絞;汪臻、袁逸、皇甫煒等主犯一十三人免死,改為流放甘州,不準贖刑;其餘從犯各減一等,準予折杖贖刑。其餘參與罷考、請願的舉子,褫奪功名,杖三十,放。孔永熙雖十惡不赦,然畢竟為聖人之後,不可不留些顏麵,改淩遲為腰斬吧,南孔家其他人免罪,隻罰沒其家產,全部流放甘州。三法司審理得當,甚得朕心,一律論功行賞!”
“陛下仁德寬厚,實乃萬民之福!”首輔杜延年率眾臣齊賀,這一樁大案終於以最小的死亡代價畫上了句號。
就在君臣和諧之際,邱維屏突然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一事稟奏。”
“邱寺卿請講!”
“此次抓捕向櫛黨羽,禦前侍衛營出力甚多,此固然為陛下運籌帷幄之故。然禦前侍衛本為皇家宿衛,無緝捕之職。朝廷自有三法司各司其職,陛下擅用侍衛行法司之事,終究名不正言不順,有越俎代庖之嫌。臣以為,此事不可成為慣例,否則國家法度必受其害!望陛下三思!”
邱寺卿飄了!這絕對是飄了!陛下剛說了要賞,這就當著眾人的麵批評君王,這是想當魏征嗎?
就在群臣俱都為邱維屏捏了把汗的時候,禦座上的正憲帝卻點了點頭:“邱寺卿言之有理,此事是朕欠考慮,今後不會再動用宮中宿衛插手有司之事了!”
皇帝認錯了!登基以來一向說一不二的皇帝陛下輕而易舉便當眾認錯了!!眾臣莫不驚訝!
“陛下聖明啊!”一人激動地大聲喊道,“陛下虛心納諫,實乃大淵之幸也!”
眾人循聲望去,卻不是邱維屏,而是國史館館長辛鴻漸。老先生激動地胡子亂顫,口唇發抖,老淚縱橫。
祁翀生怕這老先生情緒起伏過大,再背過氣去,連忙安撫了幾句,心中卻在吐槽:至於嗎?這事兒老邱確實說的對呀!依法治國,不是應該的嗎?
安撫好了激動的老臣,正憲帝又回歸到正題上:“邱寺卿剛才言道‘三法司各司其職’,朕倒覺得如今的三法司及地方上的司法官吏設置其實有些權責不明。
朕以為,司法之權可細分為三類,即捕、訴、審。‘捕’即偵查、緝拿,懷疑有人觸犯律法並將其緝拿到案;‘訴’則是核查相關犯人及證據是否準確,並代表朝廷訴至公廨;‘審’則是居中裁判,不偏不倚,確定是否有罪以及當如何判罰。捕、訴、審三權分開,相互監督,等於是一個案子要經過三重把關,方能定案,如此大大有利於降低冤假錯案的發生。
就拿大理寺來說吧,捕、訴、審一體,先初步認定其有罪,抓了之後再尋找證據定罪,等於大理寺抓了誰,此人就必定有罪,這豈非本末倒置?如此一來,所抓之人即便有冤,也難以脫罪!
哦,朕並不是說邱寺卿真的辦過什麼冤案,邱寺卿自接任大理寺卿以來,所辦之案還是經得起核查的。但是,一人如此不代表人人如此,邱寺卿廉明公正不代表曆任大理寺卿都是廉明公正的,隻要有一人失了公正之心,則冤案必會發生。大理寺如此、禦史台如此,刑部亦如此!
遠的不說,眼前就有現成的例子,”正憲帝一指羅汝芳道,“羅閣老當年的冤案說是‘三司會審’,其實‘三法司’職權混同,共同行使‘捕、訴、審’三權,完全談不上製衡、監督,其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地方上就更是如此了,縣有縣尉、州有法曹、路有按察,都是捕、審一體,形成的冤案還少嗎?此次巡視組巡察地方,短短兩個月不到,查出來的冤案已有十餘起了,所涉官吏多達數十人!這其中固然有徇私枉法之人,然製度漏洞亦不可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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