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這邊如何謀劃暫且不表,遠在平陽縣城的杜延年最近可是逍遙的很。
盛鈞那邊大軍平鋪直入,戰況頗佳,幾乎每日一份簡報送到他這裡,他隻是看看並不多問,畢竟盛鈞在他這裡隻是知會一聲,真正詳細的戰報是要送到樞密院的。
羅汝芳也曾來信委婉地提醒他催一催馮柯所部的進展,他也置之不理。瀚西路各州縉紳得知當朝首輔駕臨本地,紛紛攜厚禮上門拜訪,他來者不拒,每日隻是與訪客飲宴聚會,觥籌交錯,好不快活。閒暇時他偶爾也帶著杜適到民間小轉,看看民風民俗、莊稼收成什麼的,倒比在內閣時輕鬆了許多。
而此刻人人牽掛的北路主將馮柯表麵鎮定,內心其實也是有些急躁的。
自從進軍胥要部以來,大軍與胥要部勇士在野外交過一次手,具有火器優勢的淵軍雖然占了上風,但向來以勇猛著稱的胥要沙蓋也不是吹的,硬是在淵軍的包圍圈中殺出了一條血路,逃回了胥要城。回城之後,勇猛卻不魯莽的胥要沙蓋也認清了形勢,乾脆緊閉城門,高高掛起了“免戰牌”。
“直接攻城吧!我親自帶人衝!”副主將東北軍區後將軍張東震是土生土長的洪州漢子,身材魁梧高大,說話甕聲甕氣,對於馮柯的過度謹慎十分不能理解,在他看來馮柯這小子就是個關係戶,哪裡會打仗呀?打硬仗不還得靠他這樣的硬漢嗎?
有他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人,手底下想要靠先登之功升官發財、建功立業的不在少數。武將嘛,不趁著打仗攢軍功,還要等什麼時候呀?!因此,請戰之聲不絕於耳。
馮柯不是不明白大夥兒是怎麼想的,可他有自己的想法,一麵硬頂住眾人的壓力圍而不攻,一麵一日一道甚至兩道、三道軍令催促楊誌,終於在七日之後等到了前來送炮的京營炮兵。
大炮一到,馮柯二話不說,立即部署攻城。
“四麵圍城,隻攻一麵,”馮柯指著地圖道,“西麵城牆正對我軍——楊將軍,給我往死裡轟!轟開道口子你就是頭功一件!張將軍,城牆一開你就帶人衝殺進城,把裡麵的人往外趕!南麵是壹部的地盤,潰軍不會往南突圍。北麵是深山老林,不利於大軍作戰,我們也不好布防,隻能放棄。我親自帶人去東麵攔截,能殺多少是多少!
今夜三更造飯,四更集結,四更六刻我要準時聽到炮響!”
軍令既下,全軍枕戈待旦。
次日清晨,將明未明之際,一顆亮度極高的照明彈突然在胥要城頭炸響,金屬鎂劇烈燃燒發出的耀眼白光讓城頭值守的士兵瞬間失明。所有人還在驚慌莫名之際,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緊隨其後,硝煙彌漫之中,一個個實心大鐵球從天而降,砸塌了重磚厚牆,壓扁了血肉之軀,更打垮了抵抗的意誌。那一刻,個人的勇武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不但胥要部戰士大駭,就連淵軍將士也都被大炮的威力所震驚。他們中大部分人隻聽說過“大炮”這個東西卻從沒見過,更無法想象它的威力,今日一見,他們隻慶幸這東西是在自己人手裡。
張東震此時才明白馮柯此前的堅持是何意,震撼之餘他心中又難免有些失落——有了這個東西,今後恐再無“先登”之功!
此時,號角聲起,胥要城牆已塌!
張東震來不及多想,右手大槍一揮,雙腿一夾馬腹,率先衝出陣營,身後大旗晃動,大軍衝殺過去。
本在屋中酣睡的胥要沙蓋早被驚醒了,慌亂之際他來不及披甲,隻穿著中衣揮舞著金鞭便衝了出來。隻見城中已是一片混亂,從西城牆撤下來的士兵驚慌逃竄,囗中還大嚷著“天降神雷”之類的鬼話。
胥要沙蓋正欲扯過士兵問個究竟,恰見一人騎著馬灰頭土臉地朝自己跑過來,仔細一看,正是自己的次子胥要文罕。
“爹,淵軍攻城了!他們不知道用的什麼東西扔過來好多大鐵球,把西牆砸了個大口子,現在人已經攻進來了!爹,淵軍人數三倍於我,城牆一破,我們肯定守不住的!”胥要文罕下了馬氣喘籲籲地稟報道。
“老大呢?”
“大哥還在組織人手反擊,不過看上去希望不大了,就算暫時把淵人趕出去,城牆那個大口子一時半會兒根本堵不住!”
“你放屁!老子征戰半生就沒打過敗仗!”胥要沙蓋勃然大怒,一把搶過馬韁繩,翻身上馬便朝西城而去,可沒走多遠就被潰敗下來的殘兵敗將給攔住了。
“你們這是乾什麼?!我胥要勇士就如此不堪一擊嗎?不就是死了幾個人嗎?轉身回去接著跟他們乾呀!”胥要沙蓋的金鞭無情地朝敗兵身上打去,士兵們紛紛閃躲。
“大王,不是我們怯懦!我們根本近不了他們的身呀!他們手裡有神器,比弓弩還嚇人,響一下能死傷好幾個!我親眼看見我們旗長被打成了篩子!”一名士兵哭訴道。
“大王,是‘雷篩子’!是‘雷篩子’!”一名有些年紀的老兵喃喃道,“傳說中的‘雷篩子’又現世了!而且淵軍士兵人手一個,我至少看見了幾千支‘雷篩子’呀!”
“胡說八道!當年太祖皇帝僅憑八百支‘雷篩子’就讓九部臣服,他們怎麼可能有幾千支?這不可能!”胥要沙蓋大叫著推開手下眾人,正欲再往西城衝去,隻見前麵亂亂哄哄,一幫人哀嚎痛哭著抬著一具屍首過來了,為首一人大聲哭喊道:“大王!大王子陣亡了!”
胥要沙蓋隻覺一陣眩暈,差點摔下馬來,左右連忙扶住,將他慢慢攙了下來。胥要沙蓋蹣跚著走到近前,果見眾人抬著的正是自己的長子胥要赤金。此時的赤金王子渾身是血,胸前鎧甲被轟擊的稀爛!
“‘雷篩子’!這就是‘雷篩子’!隻有‘雷篩子’才有這樣的威力!完了、完了,天神不保佑我們了!天神拋棄我們了!”老兵嚇得魂飛魄散,幾欲癲狂。
難道真是天意如此?
胥要沙蓋悲從中來,隻覺得天旋地轉,猝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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