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聞言卻露出為難之色：“我元舉，我能不能先不走？”
祁翀有些詫異：“為何呀？你留下做什麼？”
“一來，這邊的女學又沒有先生了，窈娘沒做完的事，我得替她做；二來，窈娘的名聲我得替她正回來，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所以，我想留在這裡一段時間。”
祁翀本想立即拒絕，可一看到心悅那認真的模樣、倔強的態度又有些不忍心了，他想了想道：“其實，為窈娘正名這事兒我倒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心悅撲閃著明亮而靈動的眼睛好奇地問道。
祁翀卻被她的眼神所吸引，一時竟有些心猿意馬，忘了接話了，直到心悅再次催促，這才回過神來。
“哦哦，我是說你可以找雲柔幫忙啊！你還記得莘昭女校去年招生的時候我排的那個廣告嗎？讓雲柔她們再改進一下，在宣州大街小巷演個遍！還有窈娘被害的真相，讓雲柔排成戲，請百姓們免費看戲，這宣傳效果不就有了嗎？”
“好主意耶！還是你點子多！”心悅開心地拍起了手，“我這就給雲柔姐姐寫信！”
心悅說著便要起身，卻被祁翀拉住了：“那你還要留在這裡嗎？”
“要啊！女學沒先生呀！”
“那我把韓炎留下吧，否則你身邊隻有個阿蘭，也沒人能保護你，我不放心！”
“那怎麼行！韓都知是你的貼身之人，你把他留給我，你怎麼辦？再說了，以我現在的身份，使喚韓都知那也不合適呀！”心悅搖頭反對道。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身邊又不缺人，不是還有寧老在嗎？你放心，老韓最懂分寸，不會讓你為難的！”
“那也不行啊！韓都知如何想、如何做那是他的事，我不能不懂事啊！”心悅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堅決不肯接受這份好意。
“那你想怎麼辦？總得有人護著你的安全哪？！”祁翀無奈妥協，冥思苦想半天突然一拍桌子道，“我想起個人來！”
“誰呀？”
“老韓的乾侄女韓菱，之前一直在顯光寺替我母親守靈。她武功雖然不算太出色，比老韓那是比不了的，但是對付一般的蟊賊還是沒問題的。我把她調過來，今後乾脆就跟在你身邊，這樣我也放心些。”
心悅想了想，上次隨祁翀去顯光寺給未來的婆母上香，的確是有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在場，隻是當時她穿著道袍，也沒有說話，自己還以為她是位女冠呢！
“那就這麼定了！”
“最多兩個月啊！我在行宮最多待兩個月就要回京了，到時候你也要回去啊！”想著兩個月都不能見到心上人了，祁翀委屈地撅起了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行！就兩個月！兩個月內我一定找到替代我的人！我會給你寫信的！”最後一句出口的時候，心悅已經跑到後室找文房四寶去了。
祁翀無奈地苦笑，這小丫頭，事業心一上來就把什麼都拋到一邊了！看來，今後也彆指望她能在家好好帶娃了！
撤去殘羹冷炙，韓炎這才進來通稟：“陛下，鄧子安候見。”
“叫他進來吧！”
少頃，鄧子安入內叩安。跪在地上等候叫起的一瞬間，鄧子安突然有些恍惚。兩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麵前這位少年天子也是在公堂之上，彼時的他兵敗被囚，茫然惶恐，哪裡想到會有今日的紫袍加身！
“平身吧！這兩日辛苦你了！”麵對故人，祁翀態度和煦，毫無架子。
“陛下言重了，都是臣應儘之責！”
“李稚君沒在宣州？”
“回陛下，按照樞密院鈞令，東部軍區駐地要遷至寧州，李大將軍已經去寧州主持修建軍營駐地了，再有月餘那邊就都建好了，屆時臣也要過去了，宣州這邊隻留一個營。”
“嗯，這些瑣事你們看著安排就好，朕相信你和李稚君都是能任事之人。今日叫你來主要是為了另一件事。”
“陛下但請吩咐！”
“前些日子朕讓方實在京營搞了個‘全軍認字大突擊’，用兩個月的時間教全軍將士認字，效果不錯，一本《千字文》九成以上的士兵都能認下來，他們現在又開始讀《論語》和《詩選》。張書貞還把教學經驗寫了個總結，朕看了，覺得不錯，想著全軍推廣。”
“陛下的意思是全軍將士都要學認字？”鄧子安有些詫異地問道。
“不錯！最遲下個月，這份旨意就會下來。提前跟你說一聲，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朕極為重視此事，你和李稚君練兵之餘也要將此事抓緊，文武兩手抓，兩手都要硬！未來十年內，士兵讀書認字要成為軍中常態，爭取做到百分之百識字！
你們這些當將領的就更不必說了！朕也不要求你們能寫花團錦簇的文章，能夠做到奏折可以不用幕僚代筆，這就可以了！”
鄧子安聽得滿麵羞紅，他以往的奏折就都是幕僚代筆的。他倒不是不識字，隻是會讀卻寫不好，那一手爛字實在拿不出手，看來今後這拿刀的手得改為拿筆了！想到這裡他就無比頭疼，對於拿慣了刀的人來說，這小小一管竹筆可比鋼刀還重呢！
“陛下，臣有些不解！這當兵的會打仗就行，軍營裡的文書也有專門的刀筆吏負責，乾嘛非得要求人人都能讀書認字呢？”鄧子安見祁翀情緒不錯，鬥膽問道。
“就知道你不理解！看來今日叫你來提前跟你說還是完全有必要的！”祁翀無奈地歎了口氣耐心解釋道，“朕的目標不是全軍識字，而是全民識字！朕自登基以來，最重視的事情莫過於鄉庠和女學，何也？還不是從小抓起，儘量讓每個孩子都能讀書認字嗎？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鄉庠教不了那些成年男子，女學暫時也不可能吸納所有女孩子，那麼剩餘的人就得通過其他途徑去教、去學！軍隊是目前大規模教學的最好途徑，朕打算用一到兩年的時間，讓全軍將士至少一半能夠達到童生的水平，另一半也能毫不費力地看懂官府的榜文！然後這些人退役之後就可以再去教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實現全民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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