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玄散了金劍術的指訣，垂手而立。
他的目光從土坑裡的屍體上移開，看著好像被掘地三尺、翻過來了的小院靈田，一時默然無語。
靈田上種植的近百株青螢草苗，隻剩下邊邊角角處，還能找出幾株。
其他的青螢草苗，都已經被撕碎成了草段，草屑，乃至被搗碎成了草漿，散落滿地。
土壤間，可見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密布排列。
這些溝壑很窄，像是被什麼利器斬出來的。
一道道貫穿整個小院靈田的溝壑，以木屋旁的兩座水塘為起點，朝著四周擴散開去。
其中第一座水塘旁，能瞧見一大片朝著小院的院門方向，噴濺開去的糊糊狀血肉，血肉間有許多零散的骨頭，這些骨頭的斷口處，皆是被切割得極為平滑。
第一座、第二座的水塘裡。
兩株金磯竹妖的體型縮減了一大半兒，變得皺巴巴的，看起來頗有些萎靡不振。
最後一座水塘修建的比較靠後。
也許正是因此緣故，這個水塘裡的金磯竹妖，一如先前，並沒有產生什麼變化。
靈田中央的草傀儡，被斜著從胸膛位置，一路到胯部，被砍成了兩截，截麵裸露著白色的靈絡，過長的四肢，與四肢伸出的一條條草繩，皆是無力垂落在地。
牆角，一大片燒焦的藤蔓和灰燼中，青螢藤妖小一，本體的枝莖球，已經有一大部分都化作了焦黑之色，似乎被生生燒死。
青螢藤妖小二，不知所蹤。
原本小二的位置，隻剩下一個小坑，小坑內外是滿地的銅黑色腐敗藤蔓，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自己居住的木屋，大部分都被毀去。
屋子裡，如農具一類東西，破的破，碎的碎，一眼看過去，找不到一樣完好的。
李二玄在靈田中邁出幾步。
看著靈田中爛了一地的青螢草苗，他的記憶閃回到了，之前那九十六株青螢草苗，儘數茁壯成長、生機勃勃的一幕，好像九十六株青螢草苗，還在風中搖曳著枝葉，傳遞著對靈雨的渴求。
可下一瞬，記憶中的畫麵破碎。
李二玄痛心無比。
他來到青螢藤妖小一的‘遺體’處，低頭，看著小一焦黑的枝莖球，蹲下身，伸出手輕輕觸碰。
有大半都被燒得焦黑的枝莖球摸起來軟綿綿的，帶著微微的刺痛。
李二玄知道，那是小一體表的，那倒刺絲的絨毛刺入他皮肉的感覺。
小一並未再如先前，被他觸碰之前，發散出一股害羞的情緒，然後順從地收去體表的絨毛——它已經徹底失去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