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了簡陋卻乾淨的客棧房間內。
謝不離早已起身,靜坐在床沿,閉目調息。
他的劍靜靜地躺在身側,劍身反射著柔和的光芒。
姬容推門進來,懶懶地倚靠在門框。
她眉眼彎彎,“謝不離,去逛廟會嗎?”
昨夜下了一夜雪。
城牆高聳,烽火台覆著新白。
城牆外的護城河在寒風中凝結成冰,河麵上的雪花如同銀沙般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城內的街道新雪未消,屋簷上的琉璃瓦在雪的映襯下折射著耀眼的白光。飛簷翹角在雪的裝點下,宛如仙境中的瓊樓玉宇。街道兩旁的樹枝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淩。
姬容踩著雪花,一路上腳步輕快。
腳邊的衣裙都似要飛舞起來。
一側的謝不離問,“阿容姑娘向來行色匆匆,竟也有此閒心?”
姬容有時候會打趣謝不離叫他阿離,他有時便會叫姬容阿容姑娘,妄圖報複回去,可惜收效甚微。
一路來到雪夜城,姬容一邊要躲避仙門各派的追殺,一邊心中目的地明確,所以從未停歇過。
今日有閒心停下來看雪看廟會,倒是讓謝不離不解。
姬容仰頭望著白色的天幕,目光落寞中透著些許欣愉,“她很喜歡看雪。鐘山也有雪,但她不喜歡鐘山,也不喜歡鐘山的雪。”
這裡不是鐘山。
所以這裡的雪,她很喜歡吧。
“‘他’是誰?”謝不離問。
姬容淡淡笑著,目光似乎在望向更深遠的地方。
過了雪夜城,就是酆都。
冥府鬼域,陰森可怖。
那裡卻有許多人日思夜想都再也見不到的人。
“想知道嗎?”姬容回頭看他。
她眉眼生動,麵若月下芙蓉,清麗絕俗。
“下次再告訴你。”她說。
她挪開目光,繼續看向酆都的方向。
原來酆都也不過幾個月的腳程。
若是禦劍而飛,半日可達。
而她從鐘山到酆都,卻花了幾十年。
酆都冥府邊界,據說有一座望鄉台。
生人與亡靈,可以在那裡相見。
娘親喬蘅說過,若想再見到她,就去望鄉台見她。
姬容隻是想,再見她一麵。
“阿容姑娘分明年紀輕輕,為何滿眼枯敗?”謝不離問。
姬容輕笑,“有人分明說過,我眼中有星星。才不是什麼滿眼枯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