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廠位於四九城西城和平門外,東起南新華街、西至南柳巷,長約三百餘米,後世於林到京城出差,也曾經慕名到過這裡,可是看著眼前的泥土路以及兩邊低矮的店鋪,跟後世自己所見到的那些裝飾精美、金碧輝煌的建築,簡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抱著小丫頭漫步走在街道上,於林邊走邊打量著路過的店鋪,看到了後世大名鼎鼎的老字號“榮寶齋”、“槐蔭山房”、“茹古齋”、“萃文閣”、“一得閣”等店鋪的招牌,如今這些店鋪的規模都不大,每家店鋪也隻是三兩間的鋪麵,或許是眼下時局動蕩的關係,整條街道上也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一身長衫、書卷氣息濃重的讀書人,不時停下腳步走進路旁的店鋪。
於林終於在快要走到儘頭的路旁看到了掛著“佑民書鋪”牌匾的店鋪,抱著小丫頭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正坐在煤球爐旁一邊烤火一邊低頭看書的於佑民頭也沒抬,隻是語氣平淡地說道:“隨便看吧,有中意的拿過來一總結賬。”
於林掃了一眼這座書鋪,也是兩間的鋪麵,四周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大都是一些四書五經、各種典籍的刻印本,隻有靠裡邊的書架上擺著一些筆墨紙硯等東西。
沒等於林開口,小丫頭糯糯地叫著:“父親。”
聽到小女兒熟悉的叫聲,於佑民這才抬起頭,驚喜地說道:“這麼冷的天,你們兄妹怎麼來了?”
於林鬆開小丫頭,微笑著說:“我昨天傍晚剛回來,就聽母親說起,你一連過去找過我兩次,所以今天特意帶著琳琳過來看看。”
於佑民抱起倒騰著小短腿跑過來的小女兒,笑著問:“琳琳,冷不冷呀?”
小丫頭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塞進父親的嘴裡,一邊笑嘻嘻地說:“有大鍋鍋抱著,琳琳一點都不冷。對了大鍋鍋還給琳琳去做了大老虎皮的衣服,還有好看的狐狸皮呢。”
看到爺倆親昵的舉動,於林心裡輕輕歎了口氣,看來以後就是看在母親和妹妹的麵子上,也不太好過於冷淡了於佑民,還是希望他能夠彆太過分。
於林隨手從貨架上拿起一本《資治通鑒》,隨意翻看起來。
於佑民陪著小女兒嬉鬨了一會兒,走到店門口掛上了“打烊”的木牌,然後直接從裡麵插上了店門,笑著說:“咱們到後麵坐會吧,那邊還能喝點茶。”
於林當然不會拒絕,他彎腰抱起了小丫頭,跟在於佑民的身後穿過一道木門,走進了後院。
佑民書鋪的後院不大,最多十五六個平方,院子裡擺著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墩子,頭頂的葡萄架葉子已經落得七七八八,迎麵是兩間正房,明顯要比前麵的店鋪高了一截。
走進正屋客廳,除了牆壁上掛著幾張書畫,隻有一張八仙桌和四把靠椅。
屋裡點著煤球爐,因此溫度還不算太低,於佑民趕緊衝洗茶具、泡起了茶水。
於林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到於佑民明顯有點拘謹的樣子,他的心裡也不好受,隻不過自己總不能為了滿足於佑民的願望,而去放棄自己的底線吧?
於林抱著正好奇四處打量的小丫頭,隨口問道:“父親,這家店鋪是買下了還是租的?”
於佑民輕輕歎了口氣:“我們這邊資金經費一直都很緊張,哪裡來的錢買鋪子?是租了一個遺老遺少的店麵,前些日子房東來過,說是明年三月到期就不租了,他準備賣房子。”
於林輕輕點了點頭:“如今這個世道房價可賣不出好價錢,房東說沒說打算賣多少錢?”
於佑民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於林跟前,苦笑著說:“那個房東的報價倒是沒有太離譜,如今在琉璃廠這樣兩間鋪麵的房子一般都是在二千塊現大洋左右,在以前沒有三千多塊現大洋根本就買不到,而且整條琉璃廠一共就這些店鋪,以前也很少聽說有人會賣店鋪,自從小鬼子占領四九城以後,這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才有人開始賣店鋪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就有三四家店鋪轉讓了。”
於林笑著說:“你們組織現在應該不缺錢啊,光是晉察冀這邊我就給了一千三四百萬的法幣,北陝那邊兩次給了好幾億的法幣和日元,就這麼二千塊現大洋還拿不出來?”
於佑民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剛才之所以提到房東賣店鋪的事,就是想打兒子的主意,他知道兒子有錢,而且還是相當有錢,光是給妹妹準備的嫁妝就有一大筆黃金,整整擺滿了老婆那張拔步床下的空間,雖然蘇玉蘭讓他看過,但是也早就有言在先,這是於林給妹妹準備的嫁妝,讓他趁早彆打主意,當然了於佑民就是再想給組織做貢獻,也不可能打女兒嫁妝的主意,他也明白,就算是自己提出來了,也會被老婆毫不客氣地拒絕。
看到於佑民有些窘迫的模樣,於林也不由暗自歎息,昔日沈城於家大少爺什麼時候會為了區區兩千塊現大洋皺過眉頭?他也不想讓於佑民太過於為難,反正二千塊現大洋又算不了什麼,他笑著說:“這樣吧,你聯係一下房東,這間鋪子買下來吧,不過房契得落在我母親的名下,以後你們可以免費使用,但是對外不能透露房主的信息,即使對你們組織同樣如此,我希望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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