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一次，貴公司是否依賴投融資？”徐東升的囂張氣焰在這一刻達到頂峰，他知道自己是狐假虎威，但他不在乎。
“是的。”沉默片刻，林忘輕聲回複。他可以否認，但沒必要。首先主營業務尚未盈利是真，其次真沒必要跟徐東升這種人較真。
“貴公司股權與經營權是否分離？”徐東升自我感覺好極了，他在品嘗一種名為勝利的感覺。特彆是在林忘不得不言聽計從的情況下。
這種以勢壓人的感覺好極了。如果在平時，如果徐東升質疑林忘，後者多看一眼徐東升都算他輸。
“是的。”林忘這一次的點頭比上個問題快了許多。地脈通達未來探索有限公司采用ab股方式，籍此模式稀釋股份吸引投資，卻不放棄對公司控製權。
畢竟收獲的前提是付出，是舍得。不付出股權，空手套白狼可吸引不來投資，畢竟資本公司不是慈善機構，投資人不是天使，誰也不是來做慈善的。
林忘的股份已經從最高點近70的股份降低到現在的30左右，但他依然是最大單體股東——不考慮朱淩峰間接控製的股份。但結合ab股結構，林忘卻輕鬆地擁有公司最高決定權。
其實徐東升質問林忘有兩個目的，一則是打擊地脈通達的弱點，二則是打擊林忘的自信。
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但現在看來效果難言，也許是林忘的管理尚不至於失去人心，也許是林忘的積威猶存，更有可能是林忘的股權在握，會場上雖然議論紛紛，但公開質疑林忘的聲音依然隻有徐東升一個。
而他很希望打擊林忘的自信，毀掉他的形象。他希望看到林忘歇斯底地、行事癲狂。不管他破口大罵也好，撒潑打混也罷，都是徐東升喜聞樂見的。
隻要把林忘的道德層級拉低到相同水準，徐東升就能輕易地打敗他。當然徐東升沒有發覺——或許發覺了也不在意——這其實是把他自己拉低到了沙幣的角色。
但很可惜，目前為止，林忘都表現得非常出色。
徐東升隻能拿出殺手鐧來。
“貴公司核心工程師李承鵬是否失蹤？”徐東升逼視著林忘，一步接一步地詢問：“根據我司儘調顯示，貴公司保持高增長性的前提條件是釷基熔鹽反應堆，而相關專利持有於公司高級合夥人李承鵬手上，據了解李承鵬已經消失超過一百小時，甚至更多，基本可以宣告失蹤。根據我司分析，地脈通達未來探索有限公司未來成長性有待商榷。我司將評級從建議持有的a下調至b。這意味著公司今後融資會變得更加艱難。”
“願意合作的金融機構會越來越少，要麼提高利率，要麼削減額度，甚至有可能直接就拒絕放款。寄希望於通過發行債券來籌集資金，也沒那麼容易，評級降會直接導致認購熱情下降。
“再說說合作夥伴，如果這個消息一旦泄露、一旦爆發，供應商會付款條件會變得更苛刻，客戶訂單數量恐怕會有所減少啊。
“在整個市場上，公司的形象也受到影響，品牌價值和市場競爭力會下滑，這對咱們公司的長遠發展很不利。”
“很不利。”徐東升重複著語言，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林忘保持沉默，依然一副關愛智障的態度觀察著站在會場中央、一個人沉浸式表演的徐東升——仿佛看一隻猴子。
他確實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對方，也不知道對手開出了多大價碼，值得讓此人如此賣力。
林忘不知道的是，除了地位上的差異，餘晚晴的態度同樣刺傷了徐東升脆弱的自尊心。餘晚晴天生麗質、豔冠群芳，名聲早已遠播風投界。同處金融係統的緣故，徐東升對餘晚晴覬覦已久。
作為自我感覺良好的“癩蛤蟆”，徐東升不僅是“心動”，而且耐不住寂寞行動，可惜無一例外碰壁而歸。
這讓徐東升十分受挫，不明白憑他的條件，為什麼餘晚晴沒有絲毫的動心！
而更可氣的是，餘晚晴居然對林忘青睞有加！作為朱淩峰親自牽線的金融風投、谘詢公司，餘晚晴居然在關鍵時刻保持中立。當然徐東升不知道餘晚晴會前實際上單獨見過林忘，而且態度謙和，如果知道這一點他會更加瘋狂，更加歇斯底裡！
這是背叛、這是很危險的動作，在這個“你死我活”的關鍵時刻，刹車就是倒退、停止就是投降！
妒火中燒的他並未思考過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以餘晚晴一個經理的身份，是否有能力改變風險投資公司高層的想法。
新仇加上舊恨，由不得徐東升對林忘有任何的放鬆。他心底存著一份痛打落水狗的想法。
“我再問一次，林忘，李承鵬哪裡去了？”發現林忘遲遲沒有回答，徐東升興奮地追問。這時候他已經不在乎林忘的身份，並且直呼其名。
雖覺徐東升態度有些得意忘形、行為有些狷狂過分，但朱淩峰認為徐東升畢竟是己方隊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朱淩峰縱橫商海數十年，商海沉浮深諳職場精髓的他態度要更曖昧一些。
同時朱淩峰一方麵既想奪取林忘的董事長寶座，另一方麵又看中林忘的能力，希望他能在自己麾下繼續攻城掠池，為公司發展出力。他的心思也更加矛盾一些。
看著徐東升洶洶的來勢，主席台上的眾多董事、大股東已經開始小聲討論本次股東大會的異常，並且思考是否增加或者調整董事席位。大家都在猜事情將向哪裡演變，會不會再增加其他的議題。
變數和看點，似乎都很多。
討論的聲音由小到大，等待輿論發酵兩分鐘，朱淩峰的聲音緩緩響起，“林老弟，這個同股不同權、同資不同權，老實說我們投資人內部也是有些不同意見的。隻不過一直以來礙於你老弟的麵子，當然還有公司迅猛的發展勢頭，大家也不好說什麼。”
“但長此以往，將會弱化中小股東的權益，上市之後還會影響股票的流動性，這一點想必大家都是比較在意的。”
“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大家可以議一議。”徐東升鋪墊得很好，朱淩峰接過話頭，繼續發酵話題：“我建議設置‘日落條款’，在特定情況下，特彆表決權股份應自動轉化為普通股份，以保護中小股東的權益。”
圖窮匕見。朱淩峰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會場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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