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莉啊,媽就問你一句話,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你的兒子呂程你還要不要啦?”群莉娘桂香說道。
她一手牽著呂程,一手握著手機,眼睛看著病床上的呂逸飛。圍在病床前的呂一鳴、邱楓和呂一鳴的哥哥、姐姐們也都屏住呼吸,等著電話那端,群莉從萬裡之外給出的答複。
沉默了好一會兒,群莉終於開口了。
“媽,我本來想過一段時間再告訴您的,我正在爭取綠卡,未來可能會加入美國國籍。我希望您能支持我的選擇。說到呂程,他首先是他自己,不存在我要不要他的問題。”群莉顯得很平靜。
群莉娘嘴唇抖動著,手機掉到地上,呂一鳴上前扶住她,叫了一聲:“媽!”
群莉在電話裡聽到了呂程的哭喊:“外婆,外婆!”。
群莉關掉了手機,遲疑半晌,她走到窗前,望著地麵上如蟻般蠕動的行人。她斜倚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戴爾來敲她辦公室的門,她才如夢方醒。
唐人街上的赫斯特公園,綠樹成蔭,花草繁盛,小徑蜿蜒曲折。公園的中心是一個寬敞的廣場,平日裡人們在這裡聚集,有的晨練,有的聊天,還有的在表演傳統的中國武術。廣場周圍環繞著各種商店和餐館,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這裡是華人聚集的地方,某種意義上說,是唐人街的文化中心。
沿著小徑走到儘頭,你會看到一座廟宇,它是廣東、福建一帶隨處可見的範式。不誇張地說,徽州的家廟怕是都比它氣派。有人說這是客家人的廟,也有人說這分明是媽祖廟,說的最多的是:這是福建人的宗祖廟。爭論是人類樂此不疲的遊戲,燒香拜佛是人們共同的行為,各自發的誓願不同罷了。總之這裡香火旺盛,引得遊客都忍不住來上香。
公園裡有一個人工湖,還有不少人在那裡垂釣,不知道他們是靠了什麼得到這一份悠閒的。湖邊種滿了柳樹,在中國文化裡,柳樹常被詩人吟詠,常用它表達離彆之情。
群莉在北大時,最煩的就是柳樹,一到柳絮漫天的時候,京城就像下了一種臟臟的雪。馬路牙子上一團團地向前蠕動著的絮團,讓人看了糟心。這東西不能再輕了,可它黏人,鑽進你的鼻孔、耳朵,為此帶上紗巾的女生不在少數。
今天在赫斯特中心廣場上聚集的人,來頭都不小。有華裔紐約洲的參議員,議員、行政官員,還有非盈利組織的代表,社區領袖。一起凶殺案的新聞發布會將在這裡舉行。
曼哈頓唐人街企李士提街的公寓,發生命案。數字音樂平台的高級創意製作人,一位芳齡三十五歲的亞裔姑娘,被槍擊斃命於浴室的浴缸中。警察衝進門時,她赤裸的身軀多處仍在往外冒血。從浴缸流出的血,直流到客廳。經過偵查,很快就抓獲了嫌疑人,一位流浪漢,無業。
數周的審問與偵察過後,市民了解了,女子是新近從新澤西洲搬到曼哈頓的,跟鄰居不熟悉。她回公寓的時間是淩晨四點半。
群莉又和約翰一起參與了案情調查,今天來參加新聞發布會,是代表社區發表提案的。偵察的結論是嫌疑人有精神疾患,相關部門計劃將其送進醫療機構。但市民對此結論持懷疑態度,記者則更是嗅覺靈敏,提出一查到底,讓市民有安全感。
約翰對群莉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很多槍擊案,偵查後都說嫌疑犯有精神病,就不了了之了。有些被送進精神病院,不久就出來了。”
“為什麼,會不久就放出來了?病沒好就放出來了嗎?”群莉追問著約翰。
“精神病院說他們資金不足,醫院都裝不下了。”約翰說完,嘴角泛起輕蔑的笑。
群莉則想起跟約翰探討過把案情寫成文章的事,她也的確寫過,對社區建設,安全防範等提出見解,發起討論。文章見諸報端,還是有些好評的。蕭乾看了她的文章還說讓她寫些其他律師手裡的案子,可以編成故事,也可以當作報道,總之保持一定頻率,爭取每周都在報紙上發表,這樣可以為律所做宣傳。
群莉按照他倆的建議在網上搜索,她每天抽出時間坐在電腦前,搜索新聞,讀那些觀點獨到的文章。
她完成了跟隨三個大律師的實習,蕭乾卻是給了她一個全新的角色:組建公司公關部,並擔任部長。負責公司對外品牌宣傳,擴大知名度。當然,這個職位可以保全她的專業,但對於律師,那種她想了十個月之久的非訟律師,就絕緣了。
“人,不可以太貪心的。你畢竟是女人,還要結婚吧?總要考慮為你的家庭付出吧?與其半路出家地做個非訟律師,不如像這樣做個公關部經理,既獨立,又可以繼續到哥大旁聽,甚至去修學分,要不了幾年也能拿到學曆的。關鍵,你現在就可以去做家教,你之前考的那些教師資格都不會白費。你自己選擇吧。”蕭乾說完,就埋頭做他的事情了。
過了一會兒,蕭乾見群莉還愣愣地站在自己麵前,就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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