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秦音杏眸淡淡掃過,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即便秦音已經看清楚他動唇說出的話是什麼,可她根本不在意。
早就該形同陌路的人,她連個多餘的眼神都吝嗇於給他。
君司鈺親眼看著秦音掃過他身上的眼神宛如浮煙一般飄過,根本沒有為他停留的樣子,心口再次頓痛。
上次秦音親口說當初對他的好全都是因為她把他當做了秦肆。
可君司鈺不信。
這四年他與秦音在學校時幾乎形影不離地相處,雖說基本上都是秦音跟在他身後默默追隨,可他知道秦音對他是有感情的。
她有把自己當親人,當哥哥的。
秦肆是陪伴小音長大的男生不錯,可到底隻是弟弟。
而他,是哥哥啊。
要照顧好妹妹,應該承擔起保護妹妹責任的哥哥。
他與秦肆,本質上是不一樣的。
君司鈺頹然地閉了閉眼,耳邊是母親終於悔悟一般的壓抑低嗓,可他的心卻沒有一絲動搖。
他太清楚。
已經晚了,不管是母親還是他自己。
對小音的悔恨,與彌補,都晚了!
小音現在活得很好,身邊有那麼多寵她疼她的人,他比什麼都高興。
可人都是自私的,上次秦音說的自己簡直就是她對秦肆的一種精神寄托的外放“替代品”一般。
讓他心中症結難消。
他君司鈺,就隻是君司鈺,是小音的五哥,不是任何人。
他做錯了事,他曾眼睜睜將小音拋棄在火海烈焰之中,他的罪不可抹滅,而他的靈魂卻想要在這場罪過之中得到獨立、特殊的存在。
所以,他思慮再三,還是來了。
君母被君司鈺眼中仿佛毀天滅地的絕望感嚇到,那是一種毫無求生欲的蒼白。
君母臉色煞白,趕緊忍著疼痛爬起身上前抓住君司鈺的衣袖。
“小五,你到底來這裡找秦音乾嘛的?”
“你都知道什麼?”
君母作為一個母親,眼前的人到底是她肚子裡掉出來的一塊肉啊。
他身上那種近乎黝黑的絕望感,讓她看出君司鈺這是毫無生氣了。
“媽,小音她受了很多苦,都是拜我們所賜,我們都欠她,欠她一……”條命。
君司鈺想繼續說下去,可最終還是頓住了,那個真實卻又荒唐的噩夢,什麼前世今生,說出來倒像是自己瘋了一般。
沒有人會相信的。
君司鈺最終還是頹敗地低下頭,麵色青灰。
如果那個夢是真的,他追悔莫及。
可他隻是一個凡塵俗子,他不知道該怎麼彌補秦音,他能想到的隻是最簡單粗暴的一命換一命。
但小音會稀罕嗎?
他麵部因為隱忍太過而抽搐著,青色的胡渣讓他徹底褪去了青澀。
——
秦音視線掠過之後,便又低頭繼續玩心四起一般切割著那讓她血脈噴張的肌膚。
一寸一寸割裂。
一點一點撕扯開,欣賞著血肉與皮囊分離的畫麵。
君司禮躺在手術台上,他看不見隻能感知到身邊的君司瑾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他隻以為是小四在驚詫於自己腿上的疤痕。
於是嗓音低啞地解釋:“小四,這些都是老傷疤了,我沒事的。”
君司瑾看著幾步之外秦音用手術刀撕扯皮肉的動作,有些欲言又止。
君雨薇是罪有應得。
可他跟二哥,乃至君家的任何一個人都能獨善其身嗎?
他突然發現,在秦音的身上他已經看不到從前那種柔和美好了。
她對待他們從來尖利鋒銳,或者直接置之不理。
是早就徹底失望了嗎?
他眸子暗了暗,不敢繼續再看。
“二哥,沒有麻醉藥了,你能忍住嗎?”
君司瑾將現狀複述給君司禮道,而他很清楚這偌大的藥研賽場,麻醉劑自然是最不可或缺的藥物。
怎麼會缺呢?
隻不過是小音不想用而已。
而接受這場手術懲戒的,不僅是君雨薇,更有二哥君司禮。
他這些天受過那麼多折磨,現在不能用麻藥,讓他都心口一緊,忍不住擔憂。
可躺在手術台上的君司禮卻暢然一笑,毫不介意道:“噗呲,小四你忘了嗎?”
“我這雙腿徹底廢了,根本沒有知覺了,要不要麻醉藥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也是君家父母以及君雨薇肆無忌憚將他這雙腿上的肌膚擅自割給君棠月的原因。
廢腿不會痛。
可他們卻不知,那是可以折掉他君司禮接連打擊後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存在的尊嚴。
是君司禮作為一個人該有的權力。
否則,他殘廢至此,跟一個物件有什麼區彆呢。
“……二哥。”
第(1/3)頁
第(2/3)頁
君司瑾喉結一緊,眼底隱隱不忍,卻一時唇顫了顫,喉嚨口漫出濃烈的苦澀味道。
“好了,彆打擾小音做手術了。”
“你出去吧。”
君司禮看不見,可也聽得見君雨薇即便被繩子綁住,塞住嘴也拚命發出的掙紮聲。
她似乎很絕望。
可她無處可逃。
君司禮卻很平靜,他甚至希望小音能多折磨自己一些。
這樣,他心底也好過些。
秦音割好了肌膚,來到君司禮的麵前,她冷冷低眸看著君司禮被繃帶纏住的眼睛,白色的布帛透出血跡。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孱弱如隨時都會消弭一般。
這一刻,秦音總算感覺到了幾分快意。
原來,報仇的感覺居然這麼爽呢。
“小……小音,是你過來了嗎?”
“抱……抱歉,從前跟君棠月一起針對你是我抱歉,二哥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想要補償你什麼都不切實際,我……我手底下還有棠寶網算拿得出手,我現在已經看不見了,如果你願意,二哥願意把手裡的全部股權都轉讓給你。”
“我不奢求你原諒二哥,這是想要你一個小姑娘在外不要過得那麼辛苦。”
“我知道的,你為了秦謨撐起y藥妝很不容易……”
“可小音,人總要向前看,珍惜當下,秦謨他已經醒不來了,秦肆更……”
君司禮當然知道秦肆雙腿出事的事,畢竟他當時鬼迷心竅也參與其中。
他說後麵這幾句話,也起了試探的心思。
他是怕的。
怕小音知道他也算害得秦肆雙腿落殘的幫凶之一。
“君司禮,住嘴。”
“你沒資格提小肆!!”
秦音在他說出那些懺悔之言時,都還能麵無表情。
可在君司禮膽敢提起秦謨和秦肆時,她驀然眼神發狠,厲聲打斷。
隨即,清冷少女俯身,語氣輕慢淡嘲,分明聲線很平靜,卻讓君司禮瞬間毛骨悚然:
“我看你是不止眼睛不想要了?”
僅僅一秒,君司禮好像被什麼撕裂重組過無數遍一般。
雙腿終身殘疾時,他絕望捶腿。
雙目失明後,他憑借恨意支撐咬牙堅持才忍住沒有自殺。
可他萬萬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