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夜又下了一場雪,縣衙早在臘月二十六就開始休假了,這場雪一下,可把留守的三個人給忙壞了。
陸真帶著兩人一大早在縣裡巡視了一遍,幾處被落雪壓塌的民房都是老破舊,所幸沒有人員傷亡,安排好清理以後便帶著人去了村裡。
村民正自發清理屋頂的積雪,也多虧前陣子修補了瓦片,這場雪隻壓塌了幾處牛棚,倒沒有壓塌房屋。
但受損嚴重的,是崔子建的溫室大棚。
屋內有火盆,屋頂的毛氈吸了雪,又積了厚厚一層,支撐不住塌了。
幾人來的時候村民已經在清理大棚了,毛氈又厚又重,還被雪覆蓋住,根本拉不動,隻好先鏟雪再拖走毛氈。
隻是這樣一來,底下種的作物沒被壓死凍死,也要被拖拽折損了。
崔子建看到心都在滴血,天災人禍,根本躲不過。
陸真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和村民去溝通,王東一臉愧疚,這是大人給王莊安排的項目,在他手裡被搞砸了,看著雪上的綠葉,他眼睛都紅了。
“前幾個月咱們在大棚裡試驗了上百次,記錄了不同地區的糧種在相同催發條件下呈現出的結果,也記錄了糧種生根發芽甚至出苗的情況,這些對於來年開春工作有非常大的幫助,大家的努力沒有白費。”
“現在,不過是老天爺想給咱們一個考驗,未來咱們要培育出全大慶最厲害的稻子,這點程度的威脅算得了什麼?與天爭、與人鬥、不服輸、不放棄!這才是咱們永新縣的精神。”
王東揉了揉眼眶,鼻頭被凍得通紅,今日是除夕,陸大人本該在縣衙裡烤火吃肉喝酒的,可她站在雪地裡努力安慰鄉親們的時候,王東隻覺得她如天上的太陽一般耀眼奪目。
越來越多的人過來幫忙,在眾人的努力下,大棚被清理出來,底下被壓著的農作物也被收拾起來,崔子建邊歎氣邊記錄受損情況,直到太陽快下山幾人才回縣衙。
累了一天的陸真癱坐在馬車裡,崔子建在趕車,他的趕車技術和周主薄不分伯仲,陸真的胃酸都快讓他給顛出來了。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大人,前麵有人。”
陸真一個沒忍住,掀開車簾yue了一聲,什麼也沒吐出來,她忍無可忍:“崔大頭!你知不知道駕車急刹是不良習慣!”
崔子建納悶:“我什麼時候有這個稱號?”
一旁的許光不自然地往前走了走,那邊的人已經看到他們,高興地招手:“快來幫忙!車輪陷進去了,得推出來!”
“大人?”
許光沒有貿然上前,這個時候,這個天氣,還是生麵孔,他雖然不樂意入軍中,但從小耳濡目染的東西已經刻在腦子了,手悄然按在腰間的匕首上。
陸真看了幾眼,撩開車簾下了車:“不要緊張,過去瞧瞧。”
那邊似乎就兩個人,一位披了黑色披風的老者,以及一位上躥下跳的年輕小夥。
許光下了馬,將韁繩套在路邊的樹上走了過去,那人氣急敗壞:“果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裡的路都沒人維護,還是官道呢!”
原來是他們的馬車行駛太靠右,輪子往右側側翻,整輛車就這樣傾斜靠在了一旁的樹上,連樹都被壓歪了。
“這裡不是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