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鉤,冷風如刀,洛口以北的山坡上,趙雲飛披著披風,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望著遠方火光點點,腦海卻飛快運轉著,盤算著接下來的棋局。
“將軍,小股騎兵確已繞到咱們後方,據探子回報,對方人數不多,不足兩百。”李安仁小跑著過來,喘著氣,眉宇間帶著一絲焦躁。
“才兩百?”趙雲飛挑眉,目光閃了閃,“王世充這是給我下套呢,還是在試探我反應?”
“將軍,要不要派人堵他們?”
“堵是要堵,但不能魯莽。”趙雲飛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幾塊削好的木籌,在手心裡轉了幾下,然後將其中三塊遞給李安仁,“拿這幾塊籌子,去找徐虎、程遠和李大刀,讓他們各帶一百兵,繞後包抄。但記住——彆追遠,困住即可,給我圍而不打。”
李安仁遲疑道:“那……正麵要不要動兵?”
“正麵嘛……”趙雲飛微微一笑,眼中寒光一閃,“咱們也該給王世充送點‘煙花’看看了。”
他轉身對親兵說道:“叫投火隊的人準備,把‘火鴉’搬上前陣,今晚,我要讓洛口夜空紅一回。”
“喏!”親兵一聽,立馬奔去。
趙雲飛所謂的“火鴉”,其實是他仿照前世信號彈改裝的油布火筒,裡麵裝著油脂、硫磺、火絨,用弓弩投射,打出去就能炸起一片火雨。雖然威力有限,但在夜裡觀感極強,是嚇唬敵人的上上手段。
夜色沉沉,王世充營中,一名哨兵剛探頭出帳,還沒來得及噓寒問暖,就聽遠處“嗖嗖嗖”幾聲——
轟!
一道火光劃破夜空,接著是接連不斷的爆響和火光騰空,像是無數隻怒鴉衝上天去,又在空中炸開,灑下滾滾火雨。
王世充親坐中軍,一聽動靜,立刻推開帳門,眉頭緊鎖:“怎的回事?”
副將急匆匆奔來:“回將軍,前方趙雲飛營地不知用了何種火器,忽然火光衝天,似是信號,似是攻勢。”
“哼!”王世充冷哼一聲,“不過是虛張聲勢。”
他雖嘴上強硬,但目光卻飄向營後——昨夜派去的小隊,本該傳來消息了,可現在,卻一點動靜都無。反倒是趙雲飛先動了……
“傳令——所有兵馬嚴陣以待,不得擅自離營!”
“喏!”
王世充不願輕舉妄動,趙雲飛這邊卻已經將“火鴉”之事收尾。火光並未持續太久,卻成功製造了足夠的錯覺。趙雲飛站在臨時高台上,眯著眼,看著遠方營地的騷動,心中暗笑。
“這王老狐狸果然怕背後有埋伏,今晚怕是不敢動了。”他說著轉頭看向李安仁,“再派探子,盯緊他們營後,我總覺得王世充還藏著什麼。”
“他都繞後了還能藏啥?”
“他要是真個沉得住氣,不怕夜襲,怕是心裡還揣著彆的算盤。”趙雲飛聲音一沉,“你忘了,他跟宇文化及才剛勾搭上,說不定這是拖我,好讓宇文那廝從彆處殺來。”
李安仁聽得頭皮一緊,嘴裡罵道:“這群狗賊也忒陰險!”
趙雲飛抿了口涼茶:“他們越陰險,咱越要穩。你記住一句話——能嚇住對手的,不是拳頭,而是看不見的刀。”
“那咱們接下來怎麼布置?”
“靜。”趙雲飛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們若來,咱就退半步;他們若退,咱便逼一步。隻要彆讓他們真個合兵,就還在咱們掌握之中。”
這一夜,趙雲飛幾乎未眠,靠在一塊石頭上小憩,耳朵卻一直在聽動靜。直到黎明時分,探馬終於帶來一個讓他眼皮直跳的消息:
“將軍,大事不好——西邊小道上發現宇文化及軍旗!”
趙雲飛“騰”地一下坐起,眉頭皺得像樹皮。
“來的快嗎?”
“未見大軍,但有百人以上的前哨。”
“嗬……”趙雲飛冷笑一聲,“這狗東西還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