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淵抿了抿唇,他聽不得李蓮花這麼難過的聲音。
他不知所措的安慰:“我不痛,就是有些不適應,你彆難過。”
自己都這樣了,還強撐著照顧他的心情。
李蓮花的心被他短短一句話攥緊,又澀又痛。
他斷掉應淵手腳的鎖鏈,拉過他被箍紅的手腕細細摩挲,造化之力在指間縈繞,很快便將腕間的紅痕抹去。
“我不是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要傷害自己。”
此話一出,應淵驚疑不定,這話是他幾百年前離開仙界前對自己說的。
什麼意思,他記起以前的事情了?
李蓮花輕笑一聲:“確實是忘了幾百年,但在遇見你的那天就想起來了。”
“那些關於你的記憶,在遇到你這把鑰匙後,怎麼還藏得住呢?”
猝不及防聽到這樣的話,應淵被他握住的手都不由瑟縮一下,想抽回卻沒能。
李蓮花還在說著:“本沒想瞞你,可聽到你和小鳥兒合謀騙我,便想著看看你們能玩兒什麼把戲。嗯,裝傻的樣子很有意思。”
應淵的臉徹底繃不住了,他偏開頭掩住懊惱的神色,耳根都紅透了。
這個樣子更有趣了,李蓮花眼底浮起笑意,拉起他的手溫柔說著。
“這地方環境太差,不適合你養病,我們回家吧。”
這話一出,應淵的心情頓時又落了下來,他是罪人之身,身中無解之毒,何必再跟著李蓮花,拖累於他呢。
“你回去吧,我是個罪人,這仙魔之戰罪責在我,如今我身中無妄之火,無藥可解。我隻願自縛於此,了此殘生。”
天醫館的人對他的毒束手無策,他也就以為之前小銀花他們說能治是哄他的。
“你的毒我能治,應淵,跟我回去,你不會死的。”
應淵沉默不語,除去無妄之火的毒,他更多是自縛於對仙魔大戰的自責。
他這個倔脾氣上來的樣子,李蓮花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李蓮花臉也冷了下來:“你覺得這大戰的罪責在你,所以你想以死贖罪嗎?”
應淵垂眸:“是我一葉障目,使戰局混沌,我身為統帥卻擅離前線,天兵天將死傷慘重,三大帝君、桓欽、北溟仙君無一生還。”
“昔日枕兵臥馬、同生共死的戰友皆已不在。唯我獨活,苟且偷生。今日毒發入骨,此乃天懲,我合該承受。”
原本看他一心尋死很是氣惱,可聽了他這些自責的話,卻也勾起了李蓮花的同理心。
應淵此時的心情他能理解。
當年東海大戰,死傷的五十八位兄弟,他至今也未曾忘卻。
當年若不是還記掛著要尋回師兄遺骨,強撐著活下來,他也覺得自己當時就該死。
可這麼多年了,李相夷活成了李蓮花,很多事情也都看開了。
人嘛,活著總不是沒用的。
好比他回不去當年,救不了那五十八位兄弟,但他行醫問診,卻能救很多重病之人。
這如何不算是一種生命的意義呢?
他捧著應淵的臉抬起,直直望著那泛紅的淚眼,裡麵是滿滿的懊惱自責。
他懂應淵的心情,卻也更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