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歡猛地從混沌中醒來,腦袋鈍痛,混沌的意識還未徹底回籠,一股寒意便從四麵八方洶湧襲來,直鑽骨髓。她下意識裹緊身上單薄的衣衫,這才驚覺雙臂沉重,雙手被粗糲冰冷的鐵鏈鎖住,鐵鏈的另一端深深釘入冰牆,稍一掙紮,腕間便傳來破皮的刺痛,絲絲鮮血沁出,洇紅了腳下的冰麵。
她身處的這間屋子,是用巨大冰塊堆砌而成,冰壁足有半米厚,透著幽藍的冷光,將外界的一切光亮與溫暖無情阻隔。屋內沒有生火之處,僅有的幾件破舊家具也覆著一層白霜,角落裡一張冰床,上麵鋪著幾張殘破的獸皮,是唯一能稍作休息的地方,此刻卻散發著濕冷的氣息,令人望而卻步。
風聲在屋外呼嘯,如鬼哭狼嚎,那是北極之地亙古不變的怒號。偶爾有冰棱斷裂的尖銳聲響傳來,驚得洛清歡心頭一顫。透過冰牆模糊的紋理,依稀可見外麵世界一片蒼茫,狂風卷著暴雪肆意飛舞,天地間似隻剩這無儘的白色,透著絕望的死寂。
時間在這冰窖般的屋子中緩緩流逝,饑餓如蟲蟻啃噬著她的腸胃,胃裡陣陣痙攣,疼出一身冷汗。那送飯的人不知何時才會來,來了也隻是從門下狹小的縫隙推進一碗凍得半硬的吃食,多是些難以下咽的乾肉條與硬邦邦的麵餅,偶爾混雜著幾塊冰碴,咯得牙齒生疼。洛清歡伸手去抓,手指凍得麻木,險些握不住,好不容易送到嘴邊,食物的冰冷又讓她打了個哆嗦,可身體的本能驅使她機械地吞咽,隻為了活下去,為了那不知何時能尋得的一線生機。
飲水更是艱難,每日僅有一小皮囊的水,送來時已近結冰,她需用胸口尚存的一點溫熱,一點點暖化,再小心翼翼地抿著,生怕灑出半滴,唇舌觸碰到的水帶著冰碴,割得口腔內壁滿是細小傷口,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又被寒冷迅速凍凝。
困意來襲時,洛清歡隻能蜷縮在冰床上,扯過那幾張冰冷僵硬的獸皮,緊緊蒙住頭臉,試圖留住些許體溫。可寒意無孔不入,沒過多久,身子便被凍得僵直,四肢百骸似被千萬根冰針穿刺,她在睡夢中也緊咬牙關,眉頭緊鎖,不時從噩夢中驚醒,冷汗一出又瞬間成冰,黏在肌膚上,寒意更甚。
為了抵禦這徹骨的寒冷與無儘的禁錮,洛清歡嘗試在屋內踱步,雙腳踩在冰麵上,“咯吱咯吱”作響,每一步都似用儘全身力氣。她活動著麻木的四肢,揮舞著被鐵鏈束縛的雙手,鐵鏈碰撞冰壁,發出清脆又冰冷的聲響,在空曠的屋內回蕩。這微小的動靜,是她與死寂抗爭的呐喊,亦是對自由的執著渴求,哪怕身軀被禁錮在這方寸冰屋,靈魂也絕不向這寒夜屈服。
日複一日,冰壁上漸漸映出她身影的輪廓,那是消瘦、憔悴卻透著倔強的剪影。她的眼眸愈發深邃,幽暗中似藏著兩簇永不熄滅的火焰,靜靜等待著破冰而出的那一刻,哪怕風雪依舊,前路迷茫,自由之光終會穿透這極寒的禁錮,照亮她回家的方向……
隨著囚禁的日子漸長,洛清歡的精神開始遭受更大的折磨。長時間的獨處,耳邊隻有風聲、冰裂聲與自己輕微的呼吸聲,寂靜如同實質化的枷鎖,將她層層纏繞。起初,她還會對著冰壁喃喃自語,或是回憶往昔的溫暖時光,從兒時與親人在春日花海中的嬉戲,到少年時與摯友秉燭夜談的憧憬,那些畫麵如同春日暖陽,短暫地慰藉她冰冷孤寂的心。可到後來,記憶也似被這嚴寒侵蝕,變得模糊不清,她張了張嘴,話語卻在唇邊消散,隻剩乾澀的喉嚨發出微弱的嗚咽。
某一日,毫無預兆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洛清歡雙腿一軟,跌倒在地。她的額頭重重磕在冰麵上,眼前金星亂冒,卻無力起身。手腕處的鐵鏈因她的摔倒而繃緊,嵌入血肉更深,鮮血汩汩湧出,在冰麵上蜿蜒出觸目驚心的紅色溪流,可她連痛呼的力氣都沒有了。在意識徹底沉淪之際,她恍惚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便是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門被粗暴地推開,一道黑影裹挾著風雪闖入……
待洛清歡再次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稍顯溫暖的毛皮褥子上,傷口已被草草包紮,屋內多了一個火盆,微弱的火苗搖曳,驅散些許寒意。她目光呆滯地望著那跳躍的火焰,乾裂的嘴唇扯出一個似有若無的苦笑,不知這短暫的“仁慈”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陰謀,而她,在這北極之地的禁錮牢籠中,命運又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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