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芬說到這裡，又咬牙切齒的。讓人毫不懷疑，此刻如果喬念念在身邊的話，她的巴掌肯定就落在喬念念身上了。
“還有，這孩子也太善良了，自己活的都那麼艱難了，還瞞著我偷偷去救濟牛棚裡的蘇老師他們。
要不是後來搞蔬菜大棚，把牛棚裡蘇老師他們給牽扯出來了，我都不知道這孩子這麼大膽，連牛棚改造的人都敢接觸。
不過，這孩子也有本事兒，去縣城一趟，就找了個英文翻譯的活。當時翻譯一本書多少錢來著？哦對，二十五塊。”
說到這裡，吳桂芬的眼角就重新彎了起來。
“打那以後，我才算是徹底放下心。她那次累暈在田裡，村裡也不敢給她分啥活，然後她自己又找了工作賺錢，地裡的活兒，村裡人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湊合湊合乾乾，給任務量湊合過去就算了，也沒人強求她多乾多少。
再加上這孩子也會做人，哪次去鎮上不買點心糖果，村裡的孩子都愛圍著她轉悠。你們還記得嗎，小花那時候領著村裡一幫孩子，喊她老大，真真是要搞小團體了。
要不是一群孩子，念念指定得挨批鬥。還老大，哈哈哈，現在想起來，我都忍不住想要笑話那丫頭。”
吳桂芬還真就捧著肚子笑了起來，一旁忙碌的沈延平，也不自覺的彎了彎唇角。
“打念念領了稿費之後，家裡是隔三差五就得吃肉。我這邊還沒享著延平的福呢，那邊倒是先跟著念念吃香的喝辣的。我也是要臉的啊，吃了孩子的，哪有臉對孩子不好啊。
後來，你們就知道了。孩子的本事大著呢，隻有咱們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搞了蔬菜大棚，給村裡賺了外快，現在村裡誰不誇她啊。
就你們去清河村的時候，家家戶戶都雨澤你們仨那麼客氣，就是他們心裡感激念念，連帶著對你們客氣的。
再後來，她又帶著延平、子文還有文秀一起複習，參加高考，愣是比彆人提前學了兩年。也還好她眼光獨到，這四個孩子如今考的都不差，以後生活也不會差了。
如今上了大學，她的零花錢也沒讓人操過心，反而還時不時貼補咱們這些長輩的，我們胡同那邊的老太太們都可羨慕我了。”
說到這裡，吳桂芬定定的看著李芳茹和喬弘文。
“我知道，你們覺得念念跟我更親一些……”
“吳姐，那是我和老喬想差了。你對念念那麼好，當初要不是你收留念念，她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呢。你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和你親，是應該的。”
李芳茹趕忙說。
吳桂芬搖了搖頭，“你還是沒有聽明白，念念如今這麼好，是因為她本身就上進，她自己好，不是收我庇護。
她對我親近，又啥好的都想著我，是因為孩子善良有良心，心裡惦記著我給她那一點兒幫助，她就覺得怎麼報答我都不為過。
她對你們，我覺得也夠好了。這年頭，自己省吃省喝養出來的孩子，長大還不見得回報父母一口吃的呢。
念念有本事，你們日子過得苦，她也一直想要儘力拉扯你們一把。她給你們什麼，都是孩子的心意，你們收著就是了。
而不是自己過得苦，就想著教育孩子也省吃儉用的。你們不一樣，念念不吃你們家的糧食，念念哪怕是頓頓大魚大肉的，她有這個本事負擔的起。”
“吳大姐，我們……”
喬弘文想說什麼，可張了張嘴，又無從替自己辯駁。
吳桂芬歎了一口氣，“念念打小就跟著你們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當初你和芳茹一心就想著讓孩子吃飽飯，也沒空教育孩子。
後來孩子又下鄉，離開了你們，更是想教育都教育不到了。如今，一家人終於又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們也想把那麼多年虧欠掉的教育給補上來，可念念是個聰明的，她什麼道理不懂呢？
我還是那一句話，念念有本事，她有能力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好，那些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她有能力負擔，你們不能因為自己賺不到那些，就要求念念也不能享受吧。
沒苦硬吃，有福不享，非得要吃苦。人沒本事的時候要吃苦，這有本事了，還不能享受，那念念熬那麼多夜，手都快寫斷了，圖的啥？”
喬弘文和李芳茹說不出話，愧疚的低下了頭。
“昨天打掃衛生的時候，念念不乾活，我看你們又想說教。”
吳桂芬忍不住又提了昨天的事情。
“我家延平比念念大了六歲，念念願意和延平處對象，我都覺得是老沈家和老吳家的祖墳都冒青煙了，要不念念咋會看上延平呢。
話都說到這裡了，我也表明一下我的態度。我這個做婆婆的，把念念當親閨女疼，家裡的活兒不是非得要念念乾的。
我老婆子辛苦一輩子，不乾點兒活，自己渾身刺撓的慌。延平隨我，也是閒不下來的命，家裡能有多少活兒啊，輪不到念念去乾。
要真是家裡的活乾不完，咱家又不差雇保姆的錢，花錢找人乾就是了。念念那手是寫字的，不是乾這些糙活兒的。她以後嫁到我們家是享福的，不是伺候人的。
芳茹啊，我一個當婆婆的都沒嫌她懶，你這個當媽的更彆說什麼了。念念啥樣，我願意慣著，我就這麼一個兒媳婦兒，寵著疼著都來不及，誰也彆想使喚。”
李芳茹的心裡五味雜陳，既開心喬念念遇到這麼明事理的好婆婆，又害怕吳桂芬會嫌棄喬念念沒教養，以後過日子有矛盾。
“我們老喬家祖墳也冒青煙了，念念才能到你們家享福。”
沈延平除了對喬念念和吳桂芬以外，對大多數人都是冷冰冰的。此刻嚴肅的表情，更是把氣氛搞得更加凝重了。
“叔叔，阿姨，我一個當女婿的，本來不應該說那麼多的。但既然今天我娘開了這個頭了，哪怕你們怪我，我也想多少兩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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