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信的話,比擂台賽的消息傳的更快。
洛城上下原本因為梧平縣的事情,對霖王頗有微詞的人,突然開始理解霖王,他們又開始懷念以前霖王的風姿。
昭文帝登基三年多,表麵上一切都還是跟先皇在世時一樣,可隻有身處最底層的普通百姓,才能敏感地感受到不一樣。
他們要繳納的稅,表麵上還是十稅一,可是收糧稅的秤和鬥都不一樣了,商戶的賦稅除了原來的營業稅,還加了占地費和治安費。
他們被人欺負,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可以隨時進府衙告狀了,現在沒有功名的人進府衙,要先挨一頓殺威棒。
他們眼看著,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權勢越來越大,財富越來越多,而他們自己的日子逐漸變得艱難……
很多事情是不能細想的,更不能去比較的,這些變化並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三年來一點一點改變,讓他們逐漸習慣了這個過程,也忽視了變化。
可李繼信的話就像一個悶棍打在他們頭上,他們其實也就比薊陽的百姓強些。
想當年先皇在世時,他們的日子過得是真好,還有霖王,霖王多好的人啊……
昭文帝再一次毆打太監宮女出氣後,氣哼哼地去了坤寧宮。
皇後阮心雨是個十分美麗的女子,人近中年不僅沒有折損當年京城第一美人的容顏,反而更添風韻。
阮心雨的消息比昭文帝還要靈通,此刻見到昭文帝過來,微微福了一禮。
昭文帝看見她,就覺得鬱氣消散很多,連忙上前扶起她。
“皇上,是否還在為李繼信的事情生氣?”
阮心雨的聲音輕靈動人,讓人聽著就忍不住沉湎其中。
“哼,沈猛也不知怎麼辦事的,居然讓李繼信說了那麼多話。”
昭文帝今天令人打了沈猛三十大板,此刻想來,隻覺得這懲罰實在太輕了。
阮心雨眼波流轉。
“這也不能怪沈統領,誰能想到那李繼信先發製人,破壞了皇上的計劃。”
昭文帝本來已經找好了人,準備在擂台前,指責霖王對外窮兵黷武,對內大肆殺戮,讓洛城的百姓看清霖王的可憎麵目,可李繼信的一番話竟博得了不少人同情,氣死他了。
阮心雨看著昭文帝瞬息萬變的臉,眼裡閃過一絲厭惡,但很快消失不見。
昭文帝抬起頭正看到阮心雨一雙脈脈含情的美目盯著自己,他心頭一軟,拉住阮心雨的手。
“心雨,這世上隻有你最懂我。可恨世人愚昧,竟以為李兆英那個屠夫是個好人。”
阮心雨抽出被昭文帝拉住的雙手,轉到昭文帝身後,一雙柔荑按在昭文帝的肩膀上,輕輕揉動。
“皇上莫要生氣,霖王屠殺梧平縣百姓的事情證據確鑿,他賴也賴不掉。這百姓呢,就是牆頭草,這幾日他們能被李繼信蠱惑,我們利用的好的話,也能為我們所用。”
“一幫賤民罷了,朕還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即使他們被李繼信蠱惑又如何,他們還敢反了朕不成?”
阮心雨眼裡又閃過一絲嘲弄和不屑,但聲音依然甜美動人。
“皇上不為他們生氣就好。隻是,李兆英和李繼仁已經是極難對付的人物,這李繼信又如此跋扈難纏,據說他打仗的本事不比父兄差,若是這次放他出城,將來也是皇上的心頭大患。”
昭文帝如何不知?何況比起李兆英和李繼仁,李繼信更是他心頭上的那根刺。
若是有一日,朝臣和百姓知道李繼信才是……
他本來擔心被李繼仁報複,隻想讓人廢了李繼信,留他一條命,可如今他隻想讓李繼信死。
“心雨,我何嘗不想立即殺了李繼信。隻是李繼仁和老二那個狗東西,眼看著就要到洛城了,若是李繼信真的在城內出了事……你也是知道老大那一家護短的性子,李繼仁一定會不管不顧地打進城來。”
“皇上,不用擔心。李繼信是自己答應打擂台的,武人有武人的精神,隻要他是在擂台上死掉的,誰也怪不到皇上頭上去。”
“可是……”
“皇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李繼信一個反王之子,居然敢大言不慚地想要帶走什麼人,就要帶走什麼人,皇上沒讓人當場賜死他,已經是皇恩浩蕩了。這擂台賽無非給他一個麵子罷了,他若真死在擂台上,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不是,皇上?”
阮心雨身邊的大宮女換了香爐,輕煙嫋嫋,散發著令人迷醉的香味。
聞著這令人舒心的香味,昭文帝心情有些放鬆,阮心雨卻掉了眼淚。
昭文帝緊張地問:“心雨,你怎麼哭了?”
“臣妾心疼皇上。皇上九五至尊,卻還要顧忌甚多,一個毛頭小子就敢將皇上的臉麵踩在地上,他若不受到教訓的話,天下人還不知道要怎麼笑話皇上呢……”
阮心雨哭的梨花帶雨,昭文帝又是心疼又是氣憤,最後終於下定決心。
“心雨,彆哭了。朕是天子,你是皇後,這世上誰惹咱們不高興,就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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