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兵手無寸鐵,但是每一個人就像是一把在歲月長河中曆經磨難的兵器,雖然刀鋒可能鈍了,可能刀口可能缺了,但卻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殺傷力。
當這些老兵露出本來身份,整齊的站在街道兩旁的那一刻,這場送親的味道就不一樣了,喜慶的氣氛被莊嚴與嚴肅壓下去了一大半。
這場親事似乎不是單純的結親,更像是一種宣戰。
邵衡手持佩劍,走在了整個送親隊伍的最前方,邵桐在花轎裡不由得濕了眼眶,她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安排,如果這一路上平安無事,大概她就會這樣被平平常常的迎進宮,也永遠不會知道家裡都為她做了怎樣的安排。
她知道邵家是軍功起家,但是除了家裡供養的那些掃撒灑和廚子護院之外,她也幾乎沒有見過其他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
她也曾無數次抱怨過自己家的廚子手藝不好,也曾經嫌棄自己家的下人愛喝酒說話太大聲,她甚至曾經一度覺得讓他們去莊子上養老也是一樣的,邵家又不是請不起幾個合格的廚子下人。
但是今日看見這些老兵站在道路兩旁為她送親,她就突然理解了祖父的做法,這些老兵,才是邵家的根,邵家的魂,是邵家的底氣,更是邵家最寶貴的財富。
邵家祖祖輩輩能有今天,是他們在用命護著。
邵衡送她出門的時候,是她的大哥,但是當這些士兵出現,他就是一往無前將軍。
是因為有這些人,邵家才能是邵家。
大寧已經很多年沒有外患,武將的存在感越來越弱,邵桐這樣明明是出身將門,但是卻弱柳扶風,絲毫不會拳腳功夫的越來越多。
直到此刻,邵桐才深刻的認識到,自己是將門虎女,自己屬於戰場,而她的戰場,在宮裡。
但是現在她不怕了,也不怨了,因為她的身後有太多可以依靠的人,她的身後,也有太多等待著讓她去保護的人。
老兵們每個人都表情嚴肅。
邵衡走在了最前頭,內務府前來迎親的官員也不敢說什麼。
這場送親,注定是不平凡的開始。
王宗弼得知這場送親的場麵之後,他本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更加生氣了,咬著牙說道:“邵世忠這個老匹夫這是要宣戰嗎?那老夫就陪他玩玩,而是年前能把他趕出京城,二十年後就還能再把他趕出京城一次!”
周作儒坐在家中,屬下來報:“太師大人,接下來的安排……”
“不必了,邵世忠這個老匹夫看來是想認真玩玩了。”
屬下領命出去了,周作儒眯起眼睛,二十年前他們還都年輕,現在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該不糊再弄那些小打小鬨,京城回得來,但是能不能出去還不好說呢……
李鴻邦坐在家中,畫了一匹猛虎,然後又畫了一隻猛虎……
“陛下萬歲,明妃娘娘千歲,陛下萬歲,明妃娘娘千歲!”
順德帝站在皇宮中最高的觀景樓之上,這裡能看到整個京城,自然也能看到送親隊伍。
這一路上震天響的喊聲他也是收入耳中。
順德帝看著那些手無寸鐵卻站的筆直的老兵,順德帝不禁想到,那些老兵的手裡沒有武器,自己的手上也沒有。
他是個皇帝手上卻沒有實權,和那些沒有武器的士兵有什麼差彆?
但是邵家真的會是自己的武器嗎?
順德帝不確定,但是他沒有選擇。
太陽完全落下山,邵桐來到了宮門之前,宮門隻開了側門,沙桐走下了花轎,她長長的鋪滿孔雀羽毛的裙擺拖在地上,邵桐看著朱紅色的大門,抬起了腿,邁過了高高的門檻。
宮裡並沒有外麵那麼喜慶的氣氛,前來迎接的宮人說道:“陛下特意安排了明華宮,請娘娘移步。”
來接邵桐的,是一架紅色的步輦,算是沾點兒喜氣。
“不必了,我走過去就好。”
邵桐的手放在陪嫁丫鬟的胳膊上,穿著身上這一身並不是算輕的行頭,她一步一步沉穩的向前走去。
明華宮是順德帝新賜的名字,專門收拾出來給邵桐住的。
進了明華宮,喜慶的氣氛就一下子濃烈了起來,到處都掛著大紅色的紅綢,屋子裡胳膊粗細的龍鳳燭在燭台上點燃著。
邵桐被扶著坐在床邊,她能感受到鴛鴦被子的下邊放了東西。
略微安頓了一下,然後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邵桐知道,陛下馬上就要來了。
她開始不自覺的緊張,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很快,門就被推開了。
她身體繃直,甚至連呼吸都放緩了很多,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他看見一雙明黃的靴子停在了她的麵前。
順德帝站在她的麵前,但是卻沒有馬上掀開她的蓋頭。
“害怕?”
順德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邵桐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感。
“不……不怕,隻是有點兒緊張。”
順德帝說道,“那就跟朕先說說話吧。”
順德帝說著話就坐在了離她一拳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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