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放下心,“進來吧。”
慕輕靈推門而入。房間昏暗,白澤門窗緊閉,今夜月色朦朧,總算能分清桌椅板凳的位置。少女摸到白澤床邊,用翠煙戳他示意讓開位置,然後也不顧忌,盤腿坐了上去。
白澤把自己從被窩裡拽了出來,歎了口氣:“我說郡主大人,大半夜不睡覺,我們又是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呸!”慕輕靈嫌棄地瞅著他,“你一個小屁孩,當我弟弟還差不多,還孤男寡女呢?”
“姐姐好。”白澤打蛇上棍,無恥地來了一句。
慕輕靈:“……”
……
“三更半夜,小心火燭!”打更人打更,提著燈籠,哈欠連天。
有馬驚蹄如雷,自北方而來。
打更人瞪大雙眼,心說怪了,今夜來客,真是一波接著一波,這都是第三波了,無論最開始的大叔少女組合,還是第二波少俠俠女組合,還是眼下這……
打更人察覺到了縱橫的殺意。
六人六馬。人,都披著大氅,當先一個一身玄黃,餘下五個一身鐵黑。馬,絕非燕國馬政產下的耕田馬,而是來自陰山以北的大宛馬,身高近丈,馬蹄嵌上燕國最好的馬蹄鐵,碗口大小,能一腳碎青石。
六騎奔馳而來,勒在打更人麵前,大宛馬嘶鳴一聲,聲音大如晨鐘,口鼻噴出的白汽棒槌一樣打在打更人的臉上,又濕又熱,像是滾燙熱水的蒸汽。
“客棧怎麼走?”一馬當先的黃袍居高臨下地看著打更人,聲音冷冽如鐵。
“直行第三處岔口,向東。”打更人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六騎縱馬而去,馬蹄聲震動鎮道,聲勢驚人,揚長而去,很快沒入黑暗當中。
房間之中,白澤忽然發現床頭的無鋒劍在抖動,他眼神淩厲,慕輕靈剛想問怎麼回事,少年開口:“鹿兄說,有殺氣。”說罷,兩劍入手,懸與腰間,一把推開木窗,“走!”
慕輕靈提起翠煙,想都不想,與白澤翻窗起落,跳下客棧第二層,摸黑直奔馬槽而去。
與此同時,六騎橫衝直撞,領頭的黃袍縱馬踏破客棧大門,闖了進去。
轟隆一聲巨響,店小二夢中驚醒。與他同時醒來的,還有客棧第二層上房的少女。
“怎麼了?”夢中驚醒的少女爬了起來,隻見房中四方桌上點著一盞油燈,冷峻的男人正坐在桌邊飲酒,一把悍刀柱立手邊,巋然不動。
“無妨,尋死之人罷了。”冷峻男人輕輕放下酒杯,不見風起,可狂風已經吹了出去。
確切來說,那不是狂風,而是未出鞘之刀狂猛霸道的刀罡。
刀罡如狂風過境,穿門而出,卻不損門扉,順著第二層樓梯奔湧下一樓,領頭黃袍隻覺殺氣兜頭而來,縱身一躍,長劍隻來得及出鞘,胯下烈馬已經被那迅猛刀罡撕成碎片。
餘下五騎還沒來得及登門,迎麵十三刀,將他們狂風掃落葉,全部轟飛出去,砸進客棧對麵民房。
黑袍人站起來了三個,近丈高的大宛馬沒有一匹站起來,全部倒在血泊當中。
“無極刀果然名不虛傳。”黃袍澀聲道,目光直向男人所在房間而去,一柄妖異邪劍一劍斬出,黃芒爆閃,似奔雷閃電,眨眼破門,刺向男人麵門,“黃老邪拜會!”
“黃邪劍,自尋死路。”燕國大公趙盾冷哼一聲,無極刀出鞘一寸,刀罡如盾,轟然與邪劍匹練劍氣相撞,客棧第二層頓時被縱橫四方之氣摧毀一半。
白澤與慕輕靈縱馬從客棧後門奔出,隻聽又一聲巨響,回頭一看,客棧房頂轟然炸開,殘餘劍氣將二人吹得一退,慕輕靈青絲如瀑,此刻已經震驚地忘記言語。
“不是刺客?”慕輕靈問。
“是刺客,但目標好像不是我們。”白澤雙腿狠夾馬腹,“我們走,留在此處,恐生變故。”
兩騎狂奔出鎮,可縱馬不到三十丈,前路卻被封死。
擋道的,是十三騎。胯下追雲馬,人人黑衣蒙麵,十三柄長劍在手,殺氣凜然。
“看來這一批,是對付我們的。”白澤勒馬,腰間黃山鏘然出鞘,與攔路刺客對峙。
慕輕靈回頭一看,退路也被封死。鬥笠老漢孤身一人,劍未出鞘,高坐馬上,可他給慕輕靈的壓力,卻穩壓對麵十三騎一頭。
劍拔弩張。
十三騎一言不發,縱馬馳騁,十三柄長劍在夜空下吞滅奪人暗光,殺向白澤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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