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掌櫃找到少東家時,餘幼微卻是剛起床,睡衣輕紗,貼身勾勒少女誘人的曲線,滿頭青絲成瀑,不施妝容,眉眼如畫,少了妖媚,多了清純。
“少東家,河陽城世子拜訪,說是送來謝禮,此時正在書房等候。”董掌櫃在門外恭敬地說,門都不敢敲。
“知曉了。”餘幼微說,房間裡的青衣侍女低頭上前,為自家主人梳理妝容。
餘幼微穿上百疊襦裙,坐在梳妝鏡前,青衣侍女為她梳理滿頭青絲,她以青黛描眉,丹朱唇紙輕抿上色,眉眼顧盼之間,又是傾城之姿。
“好了,不可讓客人久等。”餘幼微站了起來,穿上一件狐裘大衣,兜帽鋪滿一層絨毛,愈發襯得她的俏臉膚如凝脂,絕色天成。
書房裡慕辰和白澤都是膽大無邊的主。商會的少東家出門,帶著青衣侍女前往書房的時候,兩人一個在書架上取了一本藏書讀起來,一個更是驚人,直接拿起沉香書案白玉筆架上掛著的狼毫,一蘸濃墨,揮筆在那句隻有一半的詩後麵又加了半句。
“看不出來,這幼微姑娘居然也喜歡劍仙李牧之的詩集!”慕辰哈哈大笑,將手中那本《劍仙詩集》拿在手中,讀了幾句:“昔我李牧之,仗劍出蜀州。三進長安城,攬月醉仙樓。一曲鳳求凰,一劍鬼見愁。風雲起草莽,恒河沙逆流。山嶽覆青塚,爭殺幾度秋。”
白澤一聽,覺得妙極,放下狼毫,問慕辰:“這首詩,叫什麼?”
“就叫《劍仙》。”慕辰說,“尤其是這詩的最後收尾:鬆崗長夜,紅妝舊。淚燭堆紅,唱罷情仇。大夢江湖,泛舟悠悠。這境界,真非常人能比!”
“江湖情仇,不若神仙眷侶,泛舟悠悠。”門外傳來少女空靈的聲音,如貓撲蝶舞,讓人心醉。
眾人看去,隻見一狐裘少女緩步走來,端是絕美無雙。眉眼如畫,顧盼之間,仿佛星河落月,神采熠熠。
“幼微姑娘,慕辰拜訪,多有打擾,還望見諒。”慕辰放下詩集,拱手道。
餘幼微看向眾人,目光在六公主身上稍微停頓一瞬,又自然走過,看向慕辰,嫣然一笑,道:“世子殿下來訪,該是讓我商會蓬蓽生輝才是,怎麼能說是多有打擾呢?”
趙靈兒還是第一次見餘幼微,一眼之下,不覺出神。雖然此行前,慕辰已經告知她商會少東家很是年輕,可如今一看,年歲約摸與她同樣,如此年紀已經是商會少東家,若非家世非常,就是手段非尋常。
兩者比較,六公主更傾向前者,這商會東家,多半與眼前少女是血緣至親。當下頗為好奇,在燕國,她還從未聽說餘姓世家,於是問道:“少東家年少有為,端是不凡。隻是不知幼微姑娘家世淵源,燕國四境,好像並未聽說餘姓大家。”
“姑娘不知,也是自然。”餘幼微說,“家嚴經商半生,餘家宗祠,是在燕國南方的宋國,根基自然也在那裡。所以在燕國,餘家不為人知也是正常。”
言語之間,多餘的消息卻是半分不肯多說。
“原來如此。”六公主點頭。
“遠來為客,諸位隨幼微去往茶樓,我們慢慢聊。”餘幼微輕笑,說。
“如此也好。”慕辰當即答應,眾人隨餘幼微一起去往商會招待貴賓的茶樓。
商會茶樓古色古香,木質勾欄,青帷曼曼,一進樓,滿屋茶香,沁人心脾。茶案是商會搜集來的百年老鬆樹根雕刻而成,木紋盤虯,塗上茶色木漆,一看亦是不凡。
茶具是上等紫砂壺,溫火慢煮宋國紅茶,茶香淡而文雅,隻是聞一聞,就讓人心曠神怡。
餘幼微身邊的青衣侍女顯然是個茶道高手,煮茶倒茶的手法行雲流水,讓人隻是看,就覺得是一種享受。
“對了,幼微姑娘。”慕辰聽茶樓雅座之上,有琴師撫琴,琴聲宛轉悠揚,忽然想起自己準備的謝禮還未送出,於是道:“我這次來,是要感謝之前清河之上,姑娘仗義出手相救的,特意備了一份薄禮。”
“世子客氣了。”餘幼微輕笑,問:“不知世子備的是什麼禮物?”
“那日畫船之上,我聽姑娘錦瑟之聲頗有意境,想來你應是精通音律,特意準備了一張古琴,贈與姑娘。”慕辰將身後綢緞包裹的古琴取下,遞給餘幼微。
白澤正在喝茶。就是喝,不是品,掌心大小的紫砂茶杯,裡麵裝的茶水不過盈盈一口,他還沒嘗出味,就喝完了。
早年他跟謝玄遊曆江湖,喝的都是大碗粗茶,沒那麼多講究,一口一大碗,先苦後甜,那才過癮。
餘幼微將琴取過,褪去琴衣,將那古琴抱在懷裡,放到跪坐的雙膝上,一看竟是吃了一驚,輕撫琴弦,摸著古琴燒焦的琴尾,看向慕辰,問道:“這琴,可是焦尾?”
“正是。”慕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