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道粗大的赤紅色光柱激射而出,砸到了河麵上,使得河水驟然一分,宛如被一柄擎天大刀生生豁開,現出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裂縫剛一浮現,便瞬間向下方蔓延數百丈,去勢不減,直至十息過後,一聲驚天動地般的巨響連綿回蕩。
大地劇烈的晃動了起來,河水也都跟著咆哮,似乎呂長春這一擊,將一座石山崩塌。
“究竟是什麼人,竟敢毀我洞府!”一聲怒吼透過無儘河水傳出,緊接著一處河麵炸開,巨浪翻滾中,一道人影衝天而起,轉眼出現在了呂長春等人身前,滿麵怒容。
這是一名老者,身軀挺拔,雙目炯炯有神,一身黑袍道袍,手持拂塵,頭戴五嶽道冠,出塵氣息十足,唯有一頭藍色長發,和一對濃密的藍色眉毛,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這名藍發道袍老者,修為十分強大,竟高過呂長春和司空五兒一籌,已然達到了金丹大圓滿之境,從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甚是恐怖,就是呂長春見到,都不禁瞳孔一縮,司空五兒此女,同樣心驚。
“老夫巨峰門主呂長春,想來閣下就是二十年前假死,現下卻藏身無定河底閉關不出的桑青道人了,閣下果然非同凡響,不愧為守望之野元嬰之下第一人。”呂長春神情肅然,衝道袍老者一拱手,凝重開口。
“元嬰之下第一人?哼,這個名頭太大,貧道當不起!”藍發老者冷哼一聲,麵現不悅之色,顯然對於適才洞府被毀之事,耿耿於懷,若非對方二人實力同樣不凡,他早已動手。
“桑青道友,老夫無意冒犯,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
呂長春自然感受到了對方的怒意,當即不再遲疑,繼續說道:“如今守望之野,時局動蕩,似你我這般金丹境中的翹楚之輩,已成了八大勢力眼中的不確定因素,欲處之而後快,我等唯一的出路,便是殺出守望之野,方有一線生機。”
“混賬!守望之野乃是黃金聖殿當家,和本土八大勢力有何關係?呂長春,你在守望之野也算是一號人物,休要在貧道麵前危言聳聽!
以貧道所見,是你二人惹了一身麻煩,來到這裡,無非是想拉貧道下水吧!”桑青道人聞言,嘴角泛起冷笑,神色露出譏諷。
“嘿嘿,反正到了最後,閣下都是要下水的,至於是老夫拉的,還是你自己跳的,不都一個意思麼?”呂長春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說道。
桑青道人聞言,竟然沒有發怒,而是平靜的閉上了雙目,沉思起來。
司空五兒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期間不曾言語,直到半刻鐘過去,後方天際傳出陣陣破空之聲,此女這才麵色一變,目中閃過一抹焦急。
她眉頭一皺,催促道:“桑青道友,呂長春的話雖然難聽,但確為實情,八大勢力既然已經對我二人出手了,那麼大家都是同一類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都是你二人首先引起的,貧道可以出手,不過,我需要二位答應貧道一個條件。”桑青道人睜開雙目,淡淡開口。
“哦?閣下請說,隻要老夫能夠做到,決不推辭。”呂長春一聽這話,不禁有些意外,他略一思量過後,倒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把司空五兒拉扯進來,當即大包大攬的說道。
“很簡單,我等若能安然離開守望之野,貧道需要一個安身立命之所,百年之內,不得任何人擾我清修,你能做到麼?”桑青道人看了呂長春一眼,緩緩開口。
此言一出,呂長春和司空五兒頓時心中一鬆。
以他二人眼下的處境,如果對方提出某種立竿見影的要求,他們多半無法滿足,可若隻是這樣一個難度不大的承諾,那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不瞞閣下,我的真正身份並非守望之野的巨峰門主,而是任家嫡係一脈的長老,待此間事情一了,老夫自會向閣下發出任家外門客卿的邀請,到時候不但會有一處絕佳的修行洞府,更可以享受任家供奉的修真資源。”呂長春笑道。
桑青道人沒有立刻作答,目光一轉,看向司空五兒。
“小妹可以作證,呂道友的真正身份,的確是任家嫡係一脈的長老。”司空五兒一見藍發老者目光掃來,立刻會意,當即出言斬釘截鐵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在這守望之野中,貧道可以與你二人共進退。”桑青道人沉默片刻,忽然展顏一笑。
呂長春先是一喜,隨即麵色又是一沉,道:“後方追來之人,絕非等閒之輩,幾乎個個都是門主、教主一樣的人物,其修為實力就算比起我等來,也都不會遜色太多的。
所以我們還是以逃遁為主,儘量不要和對方過多的糾纏,以免深陷戰團之中,難以自拔。”
“這是當然的,不過在此之前,能重創一下對方,想來二位道友不會反對吧?”桑青道人麵現一絲詭異之色。
“桑青道友的意思是?”司空五兒眸光流轉,詫異道。
“哈哈,老夫在無定河底閉關多年,自然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桑青道人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話畢,他雙臂驀然揮舞,十指連彈,一道道法訣激射而出,紛紛落在了下方水麵上,濺起了層層浪花,不過當風平浪靜之後,卻又沒有任何異象顯現。
“桑青道友,你這是?”呂長春眉頭一皺,有些不解。
“二位稍安勿躁,過一會兒你們就能看到一出好戲了,走,我等先到無定河的另一端。”桑青道人並未過多解釋,身形一晃,便往大河的另一邊疾馳而去了。
呂長春和司空五兒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疑惑,他們適才神念掃過,並未發現河水中有何異常,桑青道人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他們實在不解。
不過,以對方的實力和身份,自然不可能做出無的放矢之事,故而他二人倒也沒有質疑什麼的意思,當即身體射出,緊跟而上。
反倒是呂長春身旁的任子文和杜凡,目光落到河麵上的時候,不由得流露出了幾分若有所思之色。
……
半盞茶的工夫過後,無定河一端,呂長春、司空五兒、桑青道人懸於空中,神色凜然,目視前方,並肩而立。
數千丈外,大河的另一端,十道人影浮現那裡,正是以施轅帝為首的守望之野八大勢力之主,以及水林苑的鴻雲、鴻月兩名金丹中期大能。
“桑青道友,多年不見,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施轅帝的目光瞬間就落到了對麵藍發老者那裡,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縮了一下,神色間露出一抹強烈的忌憚。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貧道當年的手下敗將,怎麼?施教主今日前來,莫非是想一雪前恥,找回當年的場子?”桑青道人冷笑一聲,嘲諷之意十分明顯。
施轅帝聞言,麵色驟然一沉,但卻沒有接口什麼,隻是神色陰晴不定,冷冷的看著對方。
施轅帝身邊的九人,則是下意識的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個個神情很是古怪,顯然桑青道人口中所說之事,他們從不知曉,可是一觀施轅帝這個時候的陰沉表情,想必此事多半屬實。
施轅帝的實力他們這些人非常清楚,原本在他們看來,守望之野中,這位帝宣教教主絕對是元嬰之下第一人,至少守望聯盟那位女盟主都不是其對手。
這也就是他們這些人甘願聽從施轅帝號令的主要原因所在。
可是現在一看,眼前這名藍發老者,其實力的恐怖程度似乎還在施轅帝之上,這讓他們幸災樂禍的同時,又不禁心生警惕了。
半晌過後,施轅帝卻是一掃臉上陰沉,大出所有人意外的哈哈一笑,坦然道:“沒錯,當年施某與桑青道友切磋之時,的確實力不濟,稍遜一籌,最終落敗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