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止步於豫州。”
陳煜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道驚雷在孫堅耳邊炸響，瞬間打破了營帳內的沉寂。孫堅猛然抬起頭，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震驚之色難以掩飾。他緊握拳頭，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心中翻湧著難以平複的波瀾。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陳煜，仿佛要從對方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以證明自己聽錯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曹操竟然會止步於豫州。這與他所認識的曹操截然不同——那個野心勃勃、誌在四方的梟雄，怎會甘心止步於此？孫堅的腦海中迅速閃過曹操過往的種種事跡：從陳留起兵，到逐鹿中原，再到如今雄踞兗州、豫州，曹操的每一步都充滿了野心與算計。他怎麼可能在此時停下腳步？這簡直不可思議。
陳煜見狀，心中了然。他深知孫堅的疑惑，也明白這種反應並非個例。換作任何人，恐怕都會對曹操的決策感到難以置信。眼下的局勢卻不容樂觀。曹操雖然雄才大略，但想要一口氣吞並豫州、荊州、揚州、益州四州之地，無異於癡人說夢。陳煜的目光中透出一絲凝重，他知道，孫堅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信息，但他更清楚，時間不等人。
自古以來，曆朝曆代帝王中，唯有洪武皇帝一人成功北伐，其餘大多是由北向南推進。陳煜並不認為曹操能夠複製洪武皇帝的豐功偉業，畢竟南征的難度遠超想象。南方的地形複雜，水網密布，氣候濕熱，對於北方軍隊來說，這些都是巨大的挑戰。曹操的軍隊以步兵和騎兵為主，擅長平原作戰，但在南方水鄉卻顯得力不從心。陳煜心中清楚，如果今夜不把話說明白，孫堅恐怕不會輕易同意與曹操聯手。
而且，這南下討伐之路可謂是荊棘滿布、險阻重重！先不說那士族眾多如繁星點點，各自盤踞一方且關係錯綜複雜；光是那南方的地形地貌就夠讓人頭疼的了。
水網交織得如同蛛網一般密密麻麻，地勢更是高低起伏、變化萬千。曹操所率領的軍隊呢，多數是以步兵和騎兵為主力，他們在廣袤無垠的平原地帶確實能縱橫馳騁、威風凜凜。
可一旦到了這南方的水鄉澤國之中，就仿佛蛟龍困於淺灘，有力也使不出啦！想要在這裡闖出一番名堂來，非得有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強大水師不可。
然而遺憾的是，曹操眼下壓根兒就沒有這樣的實力傍身！
陳煜心裡跟明鏡似的，如果今晚不能把這些情況一五一十地講個透徹明白，那孫堅多半是不會痛痛快快地答應與曹操攜手合作的。思及此處，陳煜忍不住長長地歎息一聲，話語裡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許無可奈何之意：“兄長，孟德他現今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冀州那邊，對這荊州之地著實是有心無力！”
當他緩緩地吐出這句話的時候，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瞬間充斥著他的內心，仿佛那是一杯濃得化不開的苦茶，每一滴都滲透著無儘的酸楚和痛楚。這所有的無奈啊，宛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緊緊束縛其中，而究其根源，則是自身實力的匱乏所致。倘若曹操所擁有的兵力強大無比、戰馬膘肥體壯，其勢力足以橫掃荊州以及其他諸多州郡，那麼此時此刻，陳煜恐怕根本就沒有機會站立在此處，與孫堅展開這樣一番令人揪心的對話。
孫堅聽到這話後，身體猛地一震，臉上露出驚愕之色，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足足愣了好幾秒。緊接著，他那原本舒展的眉頭漸漸收攏起來，猶如兩道緊閉的閘門，緊緊鎖住了內心的思緒。很明顯，對於陳煜所說的這番話語，孫堅在短時間內還無法完全領悟其中深意。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陳煜，目光之中滿是深深的疑惑，仿佛要透過對方的眼眸看穿隱藏其後的真相。他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陳煜，腦海裡飛速運轉，竭儘全力去消化和理解剛剛接收到的那些複雜信息。
冀州？
曹操的重心為何會在冀州？孫堅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冀州的種種信息：冀州號稱天下糧倉，土地肥沃，人口眾多，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曹操為何會選擇此時將重心放在冀州？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孫堅倏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冀州二字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蕩。如今天下人皆知，冀州的袁紹與幽州的公孫瓚正打得如火如荼，雙方都勢要將對方徹底抹除。曹操選擇此時將重心放在冀州，顯然是有其深意。孫堅的眉頭漸漸舒展，他似乎明白了曹操的意圖。
“孟德是欲吞並冀州、幽州二地，後轉青州、並州，虎視司隸乎？”
孫堅的語氣平淡，似乎並未掀起半分波瀾，但他的眼神卻極為堅定，仿佛已經看穿了曹操的意圖。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其中蘊含的深意卻讓陳煜不禁心中一凜。
“然也。”
陳煜並未否認，直接承認了孫堅的猜測。冀州號稱天下糧倉，幽州、並州的鐵騎更是縱橫天下的利器，再加上青州的精兵，一旦曹操占據這四州之地，並借助兗州貫通天下各州郡的地理優勢，隻要他收複司隸校尉部，便可一舉吞並天下，成就霸業！陳煜的目光中透出一絲堅定，他知道，孫堅已經看穿了曹操的戰略意圖。
這樣的戰略意圖，自然無法瞞過天下人，更瞞不過孫堅。在陳煜看來，試圖隱瞞這一計劃無疑是自欺欺人。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誠相告，或許還能贏得孫堅的信任。陳煜的目光中透出一絲期待，他希望孫堅能夠理解曹操的苦衷，並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孫堅沉默良久，最終歎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豔羨之色。他重新振作精神，目光堅定地落在陳煜身上，沉聲道：“叔弼，為兄當如何行事？”
擺在眼前的情況，已經注定了孫堅沒有反對的餘地。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與其糾結於未知，不如把握當下，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見狀，陳煜淡然一笑，緩步走到孫堅麵前，俯身在他耳邊低聲細語了一番。孫堅的瞳孔再次收縮，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轉為深思，久久未能回過神來。陳煜的話，顯然觸動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某根弦，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局勢與未來的選擇。孫堅的目光中透出一絲複雜，他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而陳煜的話，或許將決定他未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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