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的檢查報告是陸霆淵拿過來的。
他臉色不太好看,見了她就問:“你沒告訴我,你的腰椎又動了手術。”
紀清苒難受得厲害,懶得去分辨他這樣問,到底是因為關心她,還是在質問她。
隻是淡淡“嗯”了聲,說:“回國前複發了一次,我和你提起過。”
陸霆淵皺緊眉頭:“你什麼時候提過?”
“你跟我說,照顧蘇依依是你的責任那天。”
紀清苒盯著被角,語氣淡淡。她不反感醫院裡的消毒水味,因為早就習慣了。她的身體早年落下病根,時不時就會出毛病,住院是家常便飯。
“後來又提了一次,那會兒我在準備做手術,風險告知書上說,我可能會再也站不起來。我害怕得給你打電話,想問你能不能過去看看我。你是怎麼說的呢?哦,對了,你說蘇依依住院了,你脫不開身,怕你走了,剩下她一個人會出事。”
她平靜地說著,像在談論彆人的事情,沒有半點情緒起伏。
陸霆淵坐在她床邊,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難得帶了絲愧疚。
“抱歉,我不知道你病了。我以為你隻是想我了。”
紀清苒把頭往旁邊側了側,躲開他的視線。
“你要是知道,會扔下蘇依依,來看我嗎?”
陸霆淵張了張口,卻沒能發出聲音。
紀清苒明白了:“你會擔心我,但不會扔下蘇依依。在你心裡,我是排在蘇依依後麵那一位。”
片刻的沉默後,陸霆淵歎了口氣:“苒苒,彆這麼想。依依當時很危險,如果手術失敗,恐怕她就再也醒不過來……”
紀清苒在心裡冷笑。手術都有失敗的風險,如果一定要比的話,那她唯一勝過蘇依依的一點,大概是她的腰椎手術即使失敗了,她也不會死掉,隻是一輩子站不起來罷了,怎麼比得上健康活潑的蘇依依重要呢?
她不想和陸霆淵再說話,便把檢查報告從他手裡拿過來細看。那些醫學名詞她看不太懂,卻能看懂結論——
陸霆淵那一撞,把她撞出了輕微腦震蕩。
“我覺得蘇依依是故意的。”
她死死盯著報告上上“腦震蕩”三個字,一字一句道,“不是她站得離我那麼近,你就不會撞到我。”
陸霆淵很不讚同道:“依依是無辜的。撞你的人是我,你就算怪,也應該怪到我身上,而不是去遷怒依依。”
他說著,伸手挑起紀清苒一縷頭發,一下一下繞上指尖。
這是兩人相處時,他習慣性的小動作。
可現在,紀清苒不想和他親昵了。她把頭發拿回來,背過身不再理他。
陸霆淵歎了口氣,語氣裡帶了些妥協地開口勸她:“苒苒,彆跟個孩子似的賭氣。撞你的人是我,你要什麼補償我都給你。依依沒有害人的心機,她一直被老師保護得很好。現在老師走了,我希望她能一直單純善良下去。”
這意思,不就是說她心機重,故意借機把臟水潑到蘇依依身上麼?
紀清苒更加沒了和他談話的興致,隻說:“我頭很暈,想睡覺了。”